一大早，兰驼王停在李家放羊人大门口，把李加义喊出来。
这家伙一脸没睡醒。
看门口停着车。
“何宁，你昨天没说要羊羔肉，你这不搞突然袭击嘛！”
“加义，你答应我的，跟我做事，那我就带你，收拾收拾，去省城浪一天。”
“啥？带我去兰城？你咋昨天不说，我什么都没准备。”
“准备个屁，你个放羊的，又不是见亲戚，去东部市场帮我搬货。”
“当苦工啊？”
“不去算求，我叫别人了。”
“去去，哪能不去，你去天上我也跟着去。”
村长找来的丁家亲戚帮何宁开车。
昨晚睡在村长家，早收拾好了，等在村长家大门口。
李加义把过年时候穿的新棉衣裹在身上。
“哎！太厚了，太阳一出来受不了。”
“厚啥厚呀宁子，又不是坐小卧车，跑在路上，风一吹，你看厚不厚。”
何宁从座子底下拿一件自己的新夹克。
“等太阳出来，棉衣脱掉穿这件。”
俩人挨着坐车座子上，等在村长家门口的丁家表叔拉车厢里。
李加义悄声问一句：“你开车呢，你干么把他拉上？”
“到东部市场，他开车转，你打下手，我要去一趟别处，得半天时间。”
“你还去哪儿？噢，找你三叔？
你三叔过年没来，你女儿代满月没来，你盖新房子，上梁的日子他能来吧？”
“嗯，我去问问。”
一大早开车到大路上，速度加快，果然冷。
李家放羊的，这是第二次去兰城。
“我只记得黄河从一条路边流过，还记得那么多高楼大厦，看着就晕，再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子，你这是第几次去？”
“也是第二次。”
不算前世三十年人生去兰城的次数，确实是第二次去。
第一次，五年前，跟着三叔带老爸去看病。
来回折腾三天，老爸的病没看好，这一折腾更严重。
何宁不喜欢去省城。
这年头，路上车没那么多，也没那么堵，跑国道109四个小时。
半路上，兰驼王在路边加油棚加满一箱柴油。
李加义从包里取出蒸馍大口吃。
“哎！你这羊把式，答应你了请你吃正宗兰城牛肉拉面，你等不急了？”
“你催得紧，我早上没吃，饿得挨不住了。”
“丁家表叔，你吃一口？”
丁家表叔摇摇手不吃。
他说在村长家吃了一碟子油乎乎的烫面饼子，饱饱的。
从加油站出来，新兰驼王给丁家表叔开一路。
到中午时间，进了省城滨河路，李加义大吼大叫。
“喂喂，停路边，我瞅一眼黄河。”
何宁心里骂一句，这放羊的黄河没见过。
何宁眼睛里，滨河路两边的油松和泡桐刚长起来。
这两排树过三十年长成两个人合抱粗。
也就喜欢这两排树。
三轮车停路旁，三个人跨过栏杆站在黄河边，李加义一脸惊疑。
“何宁，这水一点儿不黄啊，这水清清地啊，咋就叫黄河呢？”
“现在是三月春天，五月以后涨水，你再跑来看是不是黄河。”
丁家表叔抱起河边一个大石头扔出去，咣当一声溅起一人高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