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文站在土地中间。
水头流在他脚下了，小身子赶紧往后退。
嘴里喊一声爸爸，再喊一声妈妈。
往水淌过来的地方踩一脚，鞋底子一脚泥。
“啊呀爸爸，看！”
李娟转头过去，把文文拽出来，训一句：“怎么能往水里踩呀，你看把鞋子弄的。”
文文手指头指着地里往前跑的水头，小身心里满是惊奇。
“文文，这是咱家种西瓜的土地，爸爸正浇水泥，再不敢把脚丫子踩进水里。”
眼前，老业陪着村长巡水渠。
“银叔，老业叔，过来吃饭啦。”
修了五年，维护了五年的水渠，怎么可能第一次浇水就溃烂。
何宁一碗面条吃完，何富银跟老业走到跟前。
一个碗递给老业：“赶紧吃，我老婆送来三四个人的饭。”
老业看一盆面条，再不客气，端一碗大口吃，嘴里谦虚:“这不好意思的，这香的。”
村长表情紧张，看一眼侄媳妇，想把侄儿叫一边悄悄说话。
“宁子，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
“银叔，什么事不能当着我老婆儿子的面说？”
何宁猜都能猜到，肯定是从自己手里出钱的事。
村长怕说的事让宁子媳妇心上不舒服。
何宁就让村长当着自己老婆的面说。
“银叔，说吧，到底什么事？我老婆是小女人，但不是小心眼女人。”
李娟捣自己男人一拳。
她不是小女人，她现在可富有。
何富银看一眼侄儿媳妇，脸上表情，这话不想说，但不得不说的表情。
“宁子，我知道你盖房子花费大，我先问清楚，你手里现在宽不宽裕？”
村长问这话口气，非常不好意思。
侄儿给村里放西瓜定金放出去了三万，盖这一院房子花一万多。
这才刚开始。
村长觉得侄儿手里不可能有更多宽裕资金。
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先问清楚。
侄儿手里宽裕的话，这个口就能张开，不宽裕，那就算了。
“村长，你不是给自己借钱吧？村里谁家？”
何富银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宁子，不是借钱。
瞎瞎家父子俩，早上下午给你干活，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我的意思，你手头宽展的话，你给他俩开个工钱，多少开上几个，让他们这家子把今年的春荒度过去。”
何富银叹一口气。
“要不然咋整啊，让我跑镇上跑县上给他们家要补贴救济，吃力死我了。”
何宁点点头，继续大口吃面条。
“上社的何瞎瞎家，村长，今年这么困难了吗？”
侄儿不知道何瞎瞎家具体情况，村长再详细解释了一些。
何瞎瞎不瞎，小时候叫他这名儿，他老了也这么叫他。
上社最困难的一户人。
这两年，何瞎瞎的女人病情加重，卧床不起，家搅没底儿，雪上加霜。
为给女人看病，家里的存粮都卖光了。
说他家一分钱掏不出来有人信，说他家没了一碗米一碗面明天揭不开锅了，没人相信。
当村长的何富银不能不信。
他不想低声下气去镇上求领导给村里最困难的几户人家要生活补贴。
真的，很难堪很丢人。
当村长的跑这个路子，这五年受够够了。
如果宁子手头宽裕，他家出人力帮何宁干活盖房子，何宁多少给他们发个生活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