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自己明晃晃站在大门外,他们老远看见,不会靠近。
黄大衣穿紧,羊皮袄裹身上,蹲院子后面山顶上等。
熬一夜算什么,打牌喝酒的时候,两天两夜不睡觉都没事儿。
蹲在山顶,身上捂得严严实实。
除了脚趾头稍稍有点儿麻木,身上一点都不冷。
也有可能,他们今晚不来。
何宁想,如果我是叫花骗子,我不可能就这般善罢甘休。
我肯定来的,别的不说,自己的摩托车一定要拿走。
摩托车就在院子里停着,悄悄进来悄悄推出去。
如果是他们自己花钱买的摩托车,钥匙不止一把。
嘴里嘀咕一句:“无论如何他们会来院里推摩托车的。”
偷人家鸡,当混混的何宁不是没干过。
午夜两点到三点是最好下手的时间点。
正月十五,他们知道,在十二点之前,农家人炕上,有可能围一圈儿人打牛九牌。
坐在山顶上的何宁,换位思考,把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翻过来复去想得清清楚楚。
戴着大暖帽,裹紧黄大衣,又捂着羊皮袄。
厨房炕上,李娟醒来看旁边,没有男人躺着睡觉。
文文在爷爷屋里,她能想到自己男人在隔壁屋儿子被窝里睡着,方便半夜叫儿子撒一次尿。
李娟不会想到男人蹲坐在屋后山顶等歹徒上门。
午夜十二点过了。
何宁眼睛瞪得更大,没有一点点瞌睡。
月亮明晃晃冷清清挂在头顶,院子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
何宁不信他们不来。
他们对这辆摩托车无动于衷?
悄悄进院子,悄悄推走摩托。
一点过了。
没动静。
深吸一口气,有些动摇。
或许,他们打听到了十里铺何宁灭了县城八大金刚,搞掉了镇上杨彪一伙街混。
他们不敢来了。
不信!
等到天亮!
决心等到天亮,微微袭上来的瞌睡立马驱散,眼睛瞪得更大看院子周围动静。
月光下,自家小院里两间房子三面土墙尽收眼底。
突兀的是院子里停着一辆摩托车。
东边院墙靠着一堆麦草垛。
破家值万贯。
现在,这个家不破,这个家里,女人身上有一千块,何宁身上两千多块。
脚指头冻得有些麻木。
身子再往低蹲,羊皮袄底下护住脚。
眼光往远处看,村道里王家那道围墙隐隐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