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赋回身掀起帷帐,对立面道:“出来吧。”
于是,帐后显出裙袂一角。
少女身影,窈窈窕窕。
蓝尽欢挪了一小步,梳着女儿家温软的发髻,从帐子后面走了出来。
明鹤楼:……!!!
儿子!
我儿子!!!
惑儿,你把你二舅祸害的不轻啊!
“这……,这……”
明鹤楼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瞅了蓝尽欢半天,一把将沈赋拉到一旁。
“惑儿,孔雀王还在这里,虽然他们姓蓝的家里男丁多,但是春忘归就只有这么一个外孙,你……,你把人家掰弯了也就算了,这怎么还……,害!”
他嘀嘀咕咕的,话就都给另外那俩人听去了。
春忘归:咳!
“明太师,怎么?就准你的外孙男扮女装,不准本王的外孙女扮男装?”
明鹤楼:……
他整个人就僵在原地,反复不会动了一般。
“真……真的是女孩?”
沈赋笑:“外公放心,惑儿验过货了
,不会错。”
蓝尽欢暗暗一咬下唇。
验你二舅!
“哦……哦……呵呵呵……好……”
明鹤楼面上不知是什么滋味,又重新将蓝尽欢仔细打量一番,眼圈儿居然就红了。
“女孩儿好,女孩儿好啊……,女孩儿知道疼人。”
言语之间,失望大于惊喜,失落大于震惊。
这个老头儿,一辈子嘻嘻哈哈,看似又贪吃,又没正经的,但能熬成四朝元老,城府心机,绝非常人能及。
可唯独缺憾的,便是那早死的独子。
原本以为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又得了欢欢这个讨人疼的孩子愿意喊他做爹,也算是到了咽气那天,床前能有个“儿子”跪一跪。
却没想到,最后的自欺欺人,还是化作了泡影……
沈赋与蓝尽欢相顾一眼,知道是触及了老头儿的伤心事。
蓝尽欢灵机一动,上前两步,将老人家扶在桌边坐下,蹲伏下身子,将手放在他膝头,软软唤道:
“爹啊,俗话说,一儿半女,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做您半个儿子,给您做许多好吃的。”
明鹤楼垂头丧气,抽了抽鼻子,叹了口气。
老头儿伤心,什么好吃的都安慰不了那种。
蓝尽欢眸子动了动,又道:“其实,‘爹’这个字,我从小就想大声喊出来,希望我喊了,就会有人答应。但是……,但是,从来都没有,直到有了您……”
她越说声音越低。
明鹤楼扁着嘴,看着膝前这个孩子,心头顿时一酸。
有的人想要做爹,却做不成。
有的人想要喊爹,旁人却不稀罕听。
他苍老的手,抚了抚蓝尽欢的头,打起精神来。
“好孩子,我明鹤楼但凡有一口气在,这‘爹’,只要你愿意喊,我就应!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爹,不管对错,爹都站在你这一边!”
说罢,又充满威胁地瞪了沈赋一眼。
沈赋:???
这也瞪我?
欺负欢欢的又不是我……
都喊二舅了,你还让我怎样?
春忘归立在一旁,默默看了许久。
心头也一阵酸楚,感同身受。
儿子,他也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