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娘仨,途经镜湖边儿上的荷花池,有人在水边亭中抚琴而坐。
那身黑袍不知用的什么纱,风中如雾气般弥漫飞舞。
墨发疏懒地束在脑后,簪了支白玉龙首簪,又长长的垂落下来。
蓝尽欢匆匆一瞥,觉得倒是与当年天海涯上那人有十分相似。
但听琴音,绝对不是那把琴。
而且,远远瞧着背影……,为什么感觉有点像沈赋。
不会是沈赋吧?
他弹琴?
他煮鹤焚琴还差不多!
蓝尽欢都没敢多看第二眼,拖着不省心的娘和一言不发的大哥,连滚带爬地出了太师府。
沈赋:……
手掌压住弦,琴声戛然而止。
欢欢为什么都不好好看看他?
不是最喜欢听琴吗?
以前不是一听到琴声就发痴吗?
为什么现在已经弹了好几天了,都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欢欢你变心了!
讨厌。
……
蓝尽欢一手一个,一口气回了侯府。
三人进了府门,就见隔壁赵家的管家,赵陆,正拿着只扫帚,踩着梯子,假装扫墙头,伸长了脖子往他们家这边看热闹。
他第一眼看到蓝楚城回来了,吓得一愣,都忘了赶紧缩回脑袋了。
蓝楚城也向院墙望了一眼,三四年没回家,隔壁都欺负到这个份上了?
赵陆尴尬,站在墙头呵呵笑,“是蓝家大公子回来了啊?好几年不见,愈发英武了。”
蓝楚城停下脚步,默默弯腰拣了路边的花盆,掂了掂,甩手!
呼地一阵风声!
咣!
花盆直糊过墙去!
赵陆一声惨叫,从墙头掉了下去。
也不知道脑袋有没有被打出坑。
正在厅堂屋顶修瓦的老吴:……,两文钱!
春意浓:……
“一回家就打人,都二十八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她就不该把这活阎王给请回来!
此时,隔壁赵陆嚎叫,赵中克不在家,府里下人慌慌张张过来搀扶,乱哄哄的。
蓝楚城嗓音低沉,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楚城这几年在北疆杀人太多,血腥气重,脾气也暴躁,母亲受惊了,莫怪。”
春意浓确定后悔了:“呵呵……”
她嫁过来的时候,蓝楚城还不到十岁,就已经长得跟她差不多高。
一个半大的混小子,整天光着精瘦的膀子,在军营里到处找人打架,不管赢了输了,都像狼崽子一样扯着嗓子嗷嗷嚎叫,浑身仿佛有永远宣泄不完的野劲儿。
她那时候是见他一次怕一次,生怕这个母亲还没学会怎么当,就被狼崽子给咬死了。
隔壁,赵陆爬起来,捂着半边脑袋的血,又上了梯子。
“喂!你们姓蓝的讲不讲道理?我好好打扫我们家院墙,好心好意跟打招呼,你竟然拿花盆砸我!是不是在外面久了,忘了这帝都是有王法的了?!!”
“王法……”
蓝楚城反手解下腰后的火铳,扬手丢给房顶修瓦的老吴。
老吴虽然年纪大了,但作为上柱国大将军府里的管家,也曾经是军中的一条好汉,只不过两条腿受了伤,再也不能跑,不能杀了,又无老家可回,就来给侯府做管家。
他站在屋顶,两手接住神龙天火铳,左右瞧了个稀罕,之后,缺了门牙的嘴咧开一笑。
砰!
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