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爹，从没有哪一刻，我竟然在我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惧意’。
我爹淡淡看着我，不理会我的惊讶，而是问道：“千明，你也算有江湖经验了，在你看来，手下人应该怎么去用？”
我愣了下，仔细想了想，说道：“擅长做什么事情，就把他安排在什么位置。”
我爹笑了笑：“这只是最基本的。”
我不说话了，等着我爹说。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我爹淡淡道：“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一切都要以利益为重。死掉一个人，会让社团更加良性的发展，那么，这个人死了也就死了。死掉几百人，会让社团上升一个台阶，那么这几百人就都应该去死。”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柄巨锤，狠狠敲在我的心头，偏偏我爹说起来却那么的轻描淡写。
我眉宇逐渐皱起：“难道……爹，你对手下人就没有感情吗？”
我爹点了点头：“出在我们的位置，感情对我们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
我爹拿出了烟来，自己点了一根，递给了我一根。
“千明，记住我这句话。”
“在这江湖，在这个世界，你想获得什么，就必须有所牺牲！”
“什么都牺牲不了，什么也不愿牺牲，甚至根本没有东西去牺牲。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什么作为。”
我正要说话，我爹忽然一抬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用来牺牲的东西，并不是说随随便便就找来一个。要去积累，要将目光放得长远，要从最开始，就决定一个人的用法。”
“郭明义这个人野心很大，即便是我，他也只是当做一个跳板而已。从一开始认识他，我就知道他的这点心思，可我依旧在用他，只为三个目的，第一，关键时刻立威，第二，关键时刻塑性，第三，关键时刻祭旗！”
“这三个用出，只要他能完成其中一个，他在我身上挖再多的利益，再怎么想着用我做跳板，也都无所谓了。”
“举一个或许不是很恰当的例子，曹操为什么重用司马懿？！”
听到这里，我眼睛微眯，已彻底明白，郭明义这个人，就是我爹留给我立威用的，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用处，我爹压根不会用这个人。
“忠臣有忠臣的用法，奸臣也有奸臣的用法，一切就看你怎么去用。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就是说得会用人，当你用一个人时，这个人的过去，性格，野心，未来，乃至死法，你全都要琢磨透了。”
“就好似曹操，曹丕，乃至以后的每一个曹氏皇帝，他们都在秘密监视着司马懿。只要这个人不能用了，立即除掉！”
“当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这就要怪曹操死的太早了。当然，司马懿也是奸诈，明明能早点逼死诸葛亮，却始终留着一手，这也让曹氏的皇帝们投鼠忌器，始终没能狠心除掉他。若曹操能再多活十年，也没他司马懿什么事了。”
深吸一口烟，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我爹继续道：“等你的人来了，等你们安顿好了，就去琅勃吧。那里，有我给你布置的课题，去完成他，让我看看，我的儿子在这三年来，都学了些什么！”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我还是说道：“爹，难道作为我们这个位置上，就不能跟下面的人当兄弟吗？”
这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我爹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有点不满的样子。
“千明，我说过了，物尽其用。”
“你当然可以跟手底下的人做兄弟，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但你别忘了，我们是坐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想要坐稳，必须有一颗铁石般的心。”
“曹操明明知道曹冲是曹丕杀的，可为什么从未用这件事针对过曹丕，甚至最后还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了曹丕？！”
我：“……”
没再多言，我直接起身出了我爹的办公室。
让人陌生，让人害怕，还让人有些钦佩。
这个样子的老爹，让我打心眼里感觉陌生，同时也让我感觉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