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说笑了一声,无非是讨论侧妃娘娘当真是英姿飒爽,真盼着什么时候能将她请动下场一回。
本该在大聊特聊中的沈绩却出奇的沉默。
他僵硬地看了看李舒离开的方向,又斜眼瞥了瞥身旁。
“真不是我故意的……我本来想下一句就提你的,但是她……走得太快了。”
沈绩摸了摸脑袋。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但是他眼神像钉子一样钉在那越走越远的娘子背影上。
沈绩被这眼光扫过,都觉得寒气逼人,他不敢相信,那李舒怎么可能没感觉到?
“你们玩,”郑煜将手中球杆抛给沈绩。
沈绩慌忙去接,只觉得他扔的不是球杆,是一柄杀人剑。
他说罢就翻身下马,眼神一瞟,便有内侍大步追上来,接住了郑将军的辔头。
“我一会儿就回来,”郑煜说。
“啊……”沈绩点了点头。
慢着。
沈绩猛地想起来,头皮瞬间麻了。
“子熙、子熙!”
“你不要冲动啊!”
“这可是在宫里啊!”
“子熙!”
侯莫陈瑶的次兄见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心道:我呸!他郑子熙能冲动个屁?当年我侯莫陈大军保驾护航,永王殿下舍了半条命作保,他硬生生跟侧妃娘娘在大雪里吹了两炷香的冷风,两个人连地方都没动一寸,更别说现在。
……
李舒走得很急,路上的灯火并不算亮,圣人体恤永王,又将他的住所安排在了比较僻静的地方。
小瑶也看出了阿姊脸色不好,她暗自后悔还是玩得太晚了,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跟阿姊请罪……
“娘娘、两位娘娘留步!”
有个小内侍跑过来,李舒警惕地握紧小瑶的手,将她带到身侧。
“给两位娘娘问安,新春安康,”小内侍交手道喏,深深一揖。
就着他手上的宫灯,李舒勉强看清他的衣裳颜色,大概是方才马球场上的内侍,并不是哪宫的人。
“什么事情?”李舒沉声问。
“方才荆州长史叫住小人,”那人低头道,“天色已晚,叫小人给两位娘娘多送一盏灯来。”
他说着将宫灯双手捧上。
李舒看着层层丝帛中的摇曳灯火,眼中莫名涌上一阵温热。
那是天宝九年的上元佳节,他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目光交汇之际他把手中的花灯就像这样递过来。
他说冲撞了我,把灯送给我赔罪。
如有所感地,李舒抬起头。
远处俱是黑暗,李舒什么都看不到,可她仍然觉得就在不远处有一团人影,陌生的身量体格,陌生的气息神光……
闭上眼睛,李舒将方才一路上看到过的人都细细回忆了一遍。
没有。
没有一个人像他……
眼前灯影模糊,原来是泪水夺眶而出。
可是怎么会呢?那个人,自己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荆州长史?”小瑶被眼前这场景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