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永王调查许久都没有找到的枢纽,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被李振山亲口说出来了。
当年太子培植这样一颗不为人知的棋子,想必就是希望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吧。可是最关键的一回,竟然……
王将军自幼和太子殿下一同长大,亲眼看着两任先太子相继被废,又亲手扶持殿下入主东宫。如果太子还有些许真情尚未被权利磨平,怕都倾注在王将军身上了罢。
他没法想象……这便如永王和他之间的情谊。
易地而处,太子当年该有多失望,又有多心痛。
“我怕死,”李振山锤着胸口,“殿下说他会照料阿舒,可是我不能相信他啊……当年因为王将军,圣人斩了多少高官——”李振山伸出手指来想要数,却怎么都数不清,“阿舒不能随随便便地塞进皇家做妾……她早早地没了娘,我不能叫她又成了罪臣女啊……”
李振山抽噎着,“我……我从来都照料不好她。那年上元,要不是我单独带着她出门,也不会经历那一遭劫难……她阿娘一走,舒儿就再没开怀过,我只知道将她推出去,从来都没有和她好好相处过……”
“子熙、子熙啊……”他胡乱地扯郑煜的衣裳,“你一定得对舒儿好……她长到这么大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我一定,”郑煜努力扒着他,不叫人躺在地上,“李公您先起身……”
李振山仍断断续续地啜泣着,“她小时候骑马啊,从马上跌下来断了腿,我就不让她练了……”
“可是她还休养不到两个月就又回马场去了……我从来都劝不住她,我只会跟她吵架。子熙啊……你可千万不能跟舒儿吵架啊,她再做什么危险的事,你都要拦着她!”
“好了阿耶,平时怎么没见你话这么多?”
手上重量减了几分,郑煜一抬眼,李舒出现在面前。
她把手上灯笼放在地上,就赶紧上前去搀扶李振山了。
郑煜:“你怎么……”
李舒笑了,“你们的声音就快嚷到全神都都听得清楚了。”
“子熙啊!”李振山忽地又往上一窜,攥住了郑煜衣领。
“诶、诶,”郑煜连忙应声。
李振山点点头,身子一下软下来。
郑煜:“李公?”
李舒:“阿耶?”
李振山:“……呕……”
……
郑煜赤着上身,站在李舒房中。
他平生没这样无措过。
但是仅今晚这短短一段时间中,他不但处理了个发酒疯的老翁,还被心上人亲手扒了个精光。
“这衣裳是我阿耶的,你凑合着穿——你的洗了。”
李舒推门进来,郑煜慌忙转过身去。
她不讲道理地将他拽进自己的房间,郑煜的行李却为了方便早安置在了马车上……
李舒偷笑。人在里间,隔着个大屏风,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可慌的?
“你自己处来取吧?我就不给你送进去了,”李舒含笑喊了一声。
“呃,”郑煜顿了一下,“那舒娘你……闭眼?”
李舒噗嗤笑出声来,“嗯,保证不睁眼。”
郑煜挪了两步,脑袋探出了屏风。
李舒下巴拄在桌子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我……舒娘……”郑煜惊了。
“嗯,”李舒满意地点点头,从屏风缝隙中可见,郎君身段还是十分不错的……
“你有意见?”她将衣衫拿在手中。
郑煜僵在原地,“没……”
“接着吧,”李舒将手中东西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