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几只流萤挑着灯儿误入了楼道,在妲己如蛇一样的细腰左近往来飞行。妲己抽出这一把黑丝折扇,扑了两三下,又张嘴吐出四只嗡嗡飞行的黄蜂。
黄蜂绕飞了一圈,各自衔着一二只萤虫,从柳七七面前飞出了窗外。
妲己笑吟吟地说:“瞧,多有趣!”
柳七七阴着脸说:“这萤火虫招惹你了?你连几个虫子也不放过?!”
妲己摇着扇子回她:“虫子而已,害死它们好玩儿!”她从头到脚细看了柳七七,又说:“适才未留意,想不到你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也是跟虫子一样弱。不然,我倒想留你在我身边。服侍我的那些丫头,恁是丑陋!”
柳七七掏出胡笳别在腰上,脱下防晒服盖在阿桂的尸体上,冷冷地说:“你剥了我的皮,换在丑丫头的身上,不也是一样么。”
妲己笑道:“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柳七七望了一眼黑洞洞的右侧走廊,心说:“她似乎听不到这男人的声音,不然早去对面寻人去了。不过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才不要引她去找什么毛毛。”
她卜一想完,一男人的声音立即飘了过来:“什么毛毛?!这个称呼也太无礼了吧!你以前可是喊我上官哥哥的!”
“我便是委曲求全,这个妲己也大概不会饶了我性命。谁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不能助纣为孽,最后死了,还便宜了这个女妖怪!我拼死在她身上戳几个血窟窿,也就值了!md,早知道今晚会死,在广场上我就摸两把小白的大白兔了!”她笃定主意,一点点走向妲己。
上官毛毛焦躁的声音传来:“妹啊!几百年不见,你咋还拔犟眼子了!哥都说了,你跟妲己讲,哥被关在后面,她一定不会杀你!咋了,不跟哥哥好了,不稀罕上官哥哥了?我挑理,真挑你理了哦!你别假假咕咕,快带她来救俺!还有,就你现在的这两下子,哪有资格在她面前舞舞喳喳的!我瞧呐¥4¥……&……”
上官毛毛是个话痨,叫个不停,像个大虾蛄在柳七七脑袋里叽喳个没完。
柳七七实在受不了了,叫道:“闭嘴!”
“哦?你在跟谁讲话?”妲己笑问。
柳七七往前走去,冷说:“你不是要找毛毛么?我知道他在哪!”
“是吗?!那可好的很哩!”妲己依旧在笑。
上官毛毛兴奋地说:“这就对啦,我的大妹纸!哥的好妹儿!俗话说好女不吃眼前亏,公主不立于危墙之下,!1!! ”
“他在哪呢?”妲己问一步步走来的柳七七。
“他在他就在嗯”,柳七七边说,边靠近插着断刃的墙壁,攸地徒手拔出断刀,快速冲向妲己。
“话痨毛毛就在地府里等你呢!”她娇喝一声,挥起刀,将十几年所学的咏春八斩刀法用到了极致,银光迸炸地戳向妲己。
妲己打了一个哈欠,伸出纤如嫩荑的小指,以指甲转瞬间与柳七七拼了十几刀。
“呛!呛!呛!”指甲与刀撞起簇簇火光。
柳七七满手是血,心越来越惊:对方漫不经心地挥动一截指甲而已,竟生生让自己寸步不能进。而这根指甲堪比利刃,埋身拼斗间已把她的手腕震地发麻。
但她杀心已起,一个矮身溜在妲己腰间,铆足了蛮劲,双手捂着刀捅向对方小腹。
上官毛毛嗤道:“什么嘛!你只用蛮力,原本还算看得过去的咏春刀法都丢了,焉能有什么胜算!真是蠢哉!我说,妹儿啊,哥哥再劝你一句吧。俗话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金纸就算掉进茅坑里,它也会发光发热;凡人韩信还能忍胯下之辱呗,你就别找死了呀!”
妲己忽地甩手,小指指甲磕在刀刃上,一举崩碎了刀,将柳七七重重弹飞在墙上。但她皱着眉,生生往后退了半步。
“噫?!”
“呃呀,妹啊,你现在的力气好大哇!”
妲己吹了吹指甲,满意地说:“你‘指甲刀’刀法不错,将我的指甲修的很好!”
墙上裸露的钢筋将柳七七的头破开了一个口子。妲己走过去,薅着轻微脑震荡,神志不清的柳七七的头发,凑过脸去,说:“你有把子力气,随我去吧,我一定把你训练成一个杀星云军团的高手!不过,我知道你心里藏着秘密。你先说出来,作投名状,不然我真会剥了你的皮哦。”
柳七七被迫扬起满是血的脸,缓了缓神,啐道:“阿桂因为我被你杀了,我不会就范的!你要杀要剐,就算疼死,我也不摇尾乞怜!”
妲己妖美的脸蛋紧对着柳七七,二人鼻息相闻。她吐气如兰、一字一顿道:“在各个平行的异世界,我不杀他,他早晚也会死。这阿桂之所以死,是他太!弱!了!”
太弱了,这三个字扎了柳七七心一下。
她哼哼唧唧,从腰间抽出那把胡笳,劈头砸向妲己。
妲己左手一抬,将胡笳反夺在手里,挥着胡笳狠狠抽在柳七七娇嫩的脸上,连打了五六下才停下。
“你真想死,我便如你愿 ”妲己直起身,摇着蛇一样顺滑的腰退了两步,又皱起眉来:噫这是这不是姐姐的夜叉之刃么?”
呵?姐姐?她居然是车里那女人的妹妹?!
“你果真是个残暴的女妖怪,怎么忍心将亲侄女剥了皮!”柳七七两腮肿的像桃,怒问道,“你竟也嫌亲姐姐一家太弱,便也要把他们赶尽杀绝么!”
妲己摩挲着胡笳,猛踹了柳七七胸口一脚,阴着脸说:“姐姐才不弱!她是太心软了,太心软了!”
“在异世界,心软的人比弱者更不配活着!”妲己咬着牙说,“说!你跟我姐姐是什么关系!”
“切!与你何干?!”
“哼,我看是她‘当妈狂魔‘的心病犯了,收你做了女儿吧。”知姐莫若妹,妲己一猜就中。她将胡笳扔还给柳七七,嗤笑起来:“既然你也算是我侄女,我便不对你这小妮温柔了。”
她的双眼骤然变紫,右眼球的瞳孔化成了一个小字:巳。
“你也是劳什子巳常侍?”柳七七虚弱地问。
妲己不答她,眼中紫光一闪。适才叼着萤火虫飞走的大黄蜂又悠悠飞了回来,停在柳七七额头上,挺着屁股后面的毒针,刺进了她大脑。
柳七七“啊”地惨叫,浑身抽搐不止,嘴里吐出白沫,须臾便不动了。
“早知还要用此招,刚才就不费劲试这小妮功夫的深浅了。可惜,她实在是块好料子!姐姐相人的眼光真是从来都不会差!”妲己感慨起来。
她说完,点燃了一根煊赫门香烟,吐着烟圈看着昏迷的柳七七。
半支烟的功夫,柳七七爬将起来,左右摇了摇脖子,两只眼球竟长出四个瞳仁,好似黄蜂的复眼。
“有个话痨毛毛,传音给我,说他就关在那里!”柳七七中了黄峰蛊,已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指着右侧走廊说。
妲己扔下香烟,疑惑地问:“我早已搜查过那儿,哪有什么机关监狱?”
柳七七沉吟了一下,又开了口:“禀常侍大人,那话痨毛毛又传了话,他被关在了一幅画里,就挂在走廊上。”
妲己恍然:“我说哩,原来是关在了画中,这谁能想到呢!怪不得几百年了,没人找到他!”
“带路。”
“是!”柳七七俯首应诺,扑棱着双臂,像一只黄蜂,一跳一跳地蹦到右侧走廊里。她指着一幅用罂粟调和油做的风景画说,“话痨毛毛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