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岑行岳离开了报业寺,回到府上,不免内心舒坦很多。其实今日见到曹保真之前,岑行岳也是满脸愁容。他无意间得到了皇后的先皇遗诏,这让他进退两难。尤其是许储的造反,差点把自己带入水深火热。差一点,他们岑家就完了。如今他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情,正好把曹保真推了出来,不想端敏皇后居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当即第二日,派人请曹保真前来府上一叙。
曹保真上次去了岑府,对岑行岳说了那些话,不禁有点懊悔。回到府上,内心七上八下。不想这晚上就得到了岑行岳的邀请,明日府上一聚,不禁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第二日,曹保真安排好刑部的事务,就去了岑府。此时岑府却是很安静,岑行岳带着岑正本、岑文良在书房等候。几人见面,寒暄几句,然后各自落座。曹保真当即问道:“岑文良大人如今官居京畿道总管,正是朝廷平叛之际,今日还在府上与我相见,曹保真真是感激涕零。”说完,故意涂抹眼泪。
岑行岳接话道:“曹大人,昨日却是不巧,与您说的不清楚。今日我们岑家爷孙三人,悉听赐教。”
曹保真立即起身,拜了一拜,然后说道:“哎呀,实不相瞒,我这是左右为难啊。也是没有办法,特意请教岑大人。”
岑行岳接着问道:“曹大人,你觉得朝廷能不能打败叛军,京师无碍啊?”曹保真听后,想了想,说道:“臣以为晋王谋反,已经是强弩之末。那个房文龙虽然占据宛地,可是根基不稳。朝廷平叛了晋王,肯定挥师南下,自然能够荡平天下。”
岑行岳接着说道:“这样不就是了,那曹大人还犹豫什么?宋王远在宋州,没有朝廷的旨意不能离开宋州。如今虽然皇太孙不在了,可是晋王、宋王都不是合适的皇位继承人,不然,也不会立皇太孙。你要记住,只有忠于皇上,才能保全自己。”
此时,岑文良站了起来,拜道:“曹大人,叔爷,我军中还有要事,告辞了。”说完,就离开了。岑行岳看着岑文良离去,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们家文良,才就任京畿道总管一个月,就被丞相委以重任,统管五万人马。大家以为是范相欣赏我们家文良才能,其实就是为了拉拢我们岑家。”
听到这话,曹保真忽然想到了宋王的一封密信提到的,要贺知奇拉拢岑家。而且李德楷进入京师,恐怕也是为了此事。曹保真不知道李德楷到底拉拢没有,但是今日,他要为自己的前途命运考虑。一条绳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曹保真向岑行岳吐露心声,希望能够请岑行岳帮忙。其实岑行岳明里暗里暗示他,就是为了等候这句话。当即表示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考虑考虑。三日后您还来府上,我们再行商议。”
曹保真离开岑府,路上遇到了已经是吏部尚书的齐恒。那齐恒根本就没有把曹保真放在眼里,看到曹保真如此无神,就喊道:“曹大人,为何如此魂不守舍啊?”
曹保真一看是齐恒,立即参拜道:“齐恒大人,在下有礼了。”齐恒令人把自己下轿,走上前小声问道:“宋王最近可否有其他指令?”曹保真吃惊的看了看他,然后有点支吾道:“没,没有,我这才上任刑部,能够有什么命令啊。”
齐恒叹息道:“我的女婿李德楷,我已经把他留在府上多日了。本来说好的要去商州前线,我给回绝了。刚好吏部郎中位置空缺,就把他安排进了吏部。哎呀,本来神都使很好的,谁知道房文龙谋反,真是的。对了,宋王给我书信,要你拉拢岑行岳,你要想想办法。”说完,直接离去。
等他们走后,曹保真骂道:“什么东西,那是宋王给你女婿的命令,你却想推给我,没门。”
然而此时李德楷在吏部,已经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此时商州战事激烈,李德楷想去建功立业。可是齐恒用了很多办法,把他留在京师。其实他哪里知道,商州战事已经呈现颓势。江启钰频繁的示好唐军,就是在寻找机会。但是此时京畿道的所有人马,已经悄悄开到了商州西侧。
却说李德楷看到岳父回到府上,连忙上前伺候,同时问道:“岳父大人,这个宋王殿下的所托我还未办成,看来这岑家如今却是很有势力,听闻岑文良已然带兵去了商州。”
齐恒边换衣服边说道:“岑文良,一个小小的黄毛小子,他那哪里懂得领兵打仗?宋王殿下还是未看透,这晋王肯定可以破了商州的。你觉得范明城的调兵手令,为什么没有人响应,他还气的让曹保真去调查。陛下只是安慰他一下,下了一个圣旨。其实,陛下看得透彻。”
李德楷不解道:“岳父大人,这京师告急,全国各道的人马应该前来勤王。可是无论是兵部还是武英殿,似乎都调不动兵马,这是为何?”
齐恒接着说道:“贤婿,你应该从大唐的全局来看。北面,镇北军团不能动,燕赵虎视眈眈。西边,安西军路途遥远,赶来黄花菜都凉了,自然没有用处。狄道军团倒是很近,可是羌人也不是摆设,狄道军团必须时刻盯着。南边,镇南军团现在什么情况,无从知晓。所以,江南三郡不能动。剩下的,也就山东道、江淮道、荆楚道了。可是这几个道,也没有驻扎重兵,根本无力支援。所以,不能怪范明城没有本事,他也是知道很难集结兵马。倒是陛下,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啊。”
听完齐恒的分析,李德楷茅塞顿开,然后说道:“如此看来,京师危险了。岳父大人,我们是否需要准备后路?”
齐恒摇了摇头,说道:“京师没有任何危险,你看看许储都杀到了皇宫,照样没事。我告诉你,宋王殿下有些事情我们得办,有些命令陛下想办法推了。需要知道,走一步,看三步。”
李德楷继续追问道:“岳父大人,此事不是晋王、宋王与神都商议好的?为何,晋王那边如火如荼,而宋王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齐恒深沉的叹息道:“这就是宋王的高明之处,看来宋王可是有高人指点。不行,我必须想办法再高调一些,让宋王知道我。你不要想着去商州建功立业,告诉你,我打算在离开吏部前,把你扶上河南道节度使的位置。”
听到齐恒如此说,李德楷心中不免欢喜。但是他也有一丝忧虑,问道:“岳父大人,我这边没有功劳,如何能够胜任河南道节度使之职?”
齐恒有点不耐烦道:“你在官场多年,还不了解这些门道?你在三河口已经立了大功了,没有必要再去商州立功。须知一点,评论功绩的是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做的多,不一定得到的多。你看这个神都节度使赵永忠,他也就是神都节度使了,就是杀了江启钰,也是如此了。朝廷不会给他过多的奖励,倒是你这样的,肯定是会有更多的奖励。不要太满,不要太少,要刚刚好。”
二人正在说话间,有管家过来禀告道:“老爷,刚才吏部传话,陛下明日大起上朝,三品以上官员去紫霄宫外候旨。”
齐恒一听,直接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对李德楷说道:“你明日拜会一下岑正本,只是拜访一下,不要说太多话。”李德楷虽然不知为何,还是听从了齐恒的意见。
且说第二日紫霄宫外,大家等候了良久,那安庆春才过来宣道:“诸位大人,陛下有旨意,着刑部尚书曹保真,加急审讯调查那些不法之徒。对于不遵朝廷旨意,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之人,一律严惩不贷。”
曹保真听罢,立即领旨。其余人看到安庆春离开了,也就都散了。倒是曹保真,越来越不懂了。在地上跪了半天,才算勉强站了起来。这时,岑行岳走前说道:“恭喜曹大人,得到陛下的赏识。”
说完,就要离开。曹保真忽然缓过神来,赶忙上前请教道:“岑大人,请教一下,陛下这个圣旨是何意思啊?”
岑行岳看了看后面远去的宫人,小声说道:“你们刑部是管理朝廷刑罚,不单单是官吏,更多的是百姓。可是如今,你们刑部把都察院、御史台的差事都给了你们,这说明什么?陛下不信任你,所以让你糊弄过去就行了。你要是真的认真了,那么最后就是你顶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