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口,不知哪家少年堆起了个雪人,大大的肚子,插木枝作手,圆圆的脸,塞了两粒黑炭算作眼睛。
惊堂健马奔腾贯穿而过,马背上持枪武兵一枪挑下了雪人的头颅。
兴许是听到雪人断头的动静,巷道中冲出来一个少年,气势汹汹。
可在面对浩瀚而过的陵州军时,他一个驳斥他们的字都说不出,直到最后一位马兵消失在目光所及最远处,才回过神来看断头的雪刃,开始破口大骂。
若是陈及第能够在此,定能一眼就看得出,这人是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倔强而有趣的少年。
夜已到了最深的时候,满布灰霾的空中暗淡无光,雪与天地同色,马队打破了这份宁静,并将此往西城区蔓延过去。
梅庄院中种红梅,风雪酷寒中开得格外鲜艳。
雅间中。
陈及第调整了一下方才低沉的气压,不让郭槐急着回答所问的问题,三人继续开始喝酒。
郭槐又将关于南越国阎王殿之人相关的传言一一告知,都是一些看起来该死,却又偏偏没有死的人组成,而且他们使用的技法与中原江湖大不相同,更多是来自西域海外。
“咚咚咚!”
陈及第所在的雅间房门忽然响了起来,本已打算一醉方休的三人,这酒才喝得尽兴,应允了一声过后,青拂女缓步走了进来。
她笑脸依旧迷人,说道:“公子怎么还有兴致在此喝酒啊?司徒大人的传令到来了,要传你到州牧府上问话。”
徐从戎闻言愕然,迟疑道:“这个时候”
郭槐断言道:“这是请君入瓮。”
陈及第伸手摸了摸下巴,轻松笑道:“拂女姑娘,敢问司徒大人,可是只传了我一个人?”
腐女姑娘回道:“公子猜得不错。”
陈及第道:“身在凉地,司徒大人传令,我按理该去,也不得不去,幼安兄,可还记得我们的赌约?”
郭槐惭愧道:“自然记得,只不过幼安早已经输了。”
陈及第纠正道:“诶,赌局只看结果,无论过程是多么的朴素迷离,只要开骰盅之前后的结果不符合心意,那都是徒劳。
现在正是乾坤未定的时候,八剑奴的动向,我们依然一概不知,幼安兄又怎会输呢,这赌局现在才开始呢。”
郭槐担心道:“公子,我们这边刚发生事情,他们那边便有人冒雪夜急来传话,他们行动如此迅速,恐怕势在必得,公子此去,岂不时凶多吉少。”
喝酒前还满身幽怨的徐从戎,忽然与郭槐站到了同一阵营,道:“说得对,九哥儿,我不同意你去。”
陈及第语调缓慢下来,语重心长道:“有些事情,尽管危险,总归需要有人去做的,因为那是他的使命。而我,此去也正是使命之所在,梅庄这里,就暂时交给幼安兄了,还望帮你照看徐胖子,和拂女姑娘一二了。”
青拂女讶异道:“哦?依公子所言,梅庄中也会有危险?”
陈及第嫣然一笑,却是摇头,懒洋洋道:“这个在下又怎会知道,我只觉得,这样说一句话再离开,比较帅气,也比较悲壮。”
郭槐却如临危受命的将士,不苟言笑,道:“公子请放心,幼安当竭尽所能。”
陈及第留下一抹自信的笑容,转身往门外走去,青拂女跟在身后,待他行到门口时,忽然说道。
“都不用这么紧张,陈青甲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出事的,这盘棋太大了,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变得非常无趣。”
走出到梅庄大堂中,前来传令腰间悬长刀的青衣灰甲兵卒,当即迎上来道:“公子,司徒大人有请,请你即刻。”
陈及第道:“司徒大人相召草民,想必有急事,事不宜迟,还请拂女姑娘牵我的马儿来,莫要让大人久等了。”
前来传讯的兵卒道:“属下已经带来马车,在门外恭候,就等陈公子移步车上,就能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