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父现在是否还是童男之身?”陈及第皱眉问道。
“咳!”
狗皮道人咳嗽了一声,露出男人之间能够轻易明白的眼神,道:“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贫道与一女子”
陈及第急忙打断对方这种,在小黄书上,能够铺出万字露骨内容的开头,露出原来你我也是同道人的笑容,笑道:“徒儿明白了。”
狗皮道人淡淡地看着陈及第,最后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问贫道的?比如我给了你什么东西。”
“有。”
陈及第点头,望着眼前这个不知深浅师父,说道:“你不说,我问了有屁用?”
狗皮道人道:“你没有问,贫道怎么说?”
陈及第道:“我问了,你也一定不会说。”
狗皮道人道:“你问,那是你的事情,贫道不说,那是贫道的事情。”
陈及第再去看狗皮道人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敌意,最后道:“一日为师,众生为师,徒儿还不知道师父的名讳,总不能一辈子叫你老人家牛鼻子老道吧?”
狗皮道人沉默半晌,叹息道:“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记得韩师道这个名字呢。”
“韩师道。”
陈及第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兴许是因为,武当封闭山门时间太长,纵是他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大半年也有时常打探各地高手的名讳,却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既然少爷无话要问,那贫道也应该准备离开凉州城了。”狗皮道人将酒葫芦绑回腰间,平淡道。
陈及第诧异道:“这么着急?”
狗皮道人站了起身道:“做完了该做的事情,自然就应该离去了。人这一辈子,不就应该是如此的吗?”
“那要不要我让老爹,给你们配上两匹拉风的快马?”陈及第问道。
他当然知道两人来时,只有带了一头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的消瘦老驴,生命大抵应该接近尽头了。
狗皮道人喟然长叹,摇头道:“不必了,贫道已经找到了它背后该坐的人,再者说,少爷可有想过,若是这老骥若是在凉州城中,停下了脚步,接下来迎接他的命运,该是如何?”
陈及第听得心中一愣,仿佛看到了那暮年老驴,老死棚阁之中的惨像。
狗皮道人别着酒葫芦大步行到了门口,忽然停下,幡然回头,咧嘴笑道:
“你是第一个叫贫道师父的人,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天生九指不能练武,只能执笔,那是世人被右手剑束缚了思维,谁人说左手不能练剑呢?
山不怕高,敢攀就行,师父可是期待着,你御九天之剑气的那一天,你我师徒缘浅,就此别过吧,也无须相送了。”
路再长,一步一步走,终究能走到终点,相聚的时间再长,一瞬一息流逝,终究会到达分离的时刻。
陈及第看着那道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心中忽然想起了曹老板的一句诗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九十年修道无人问的牛鼻子,能否一朝成名天下皆知?
下了三日三夜倾盆大雨的天空,忽然转了晴。
一老一少两位道士,牵着来时已经步履蹒跚的老驴,驮着在城中收入门中小女孩,带着陈青甲给他们的银票和地契,踏上了重归武当的路。
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小道士与小姑娘争辩的声音。
陈及第没有路面,站在城楼中的最高处,与徐从戎一起,远眺相送。
至少,他们这一路,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