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努力把自己挂在小徒弟身上的重老师闻言，立刻拉长了声音，乍一听就像在撒娇一样。
哪怕是已经习惯了老师作风的周启源也差点寒毛直立。
太可怕了，明明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本性，还是会被这副样子所欺骗，差点以为这是自己家养的猫咪，而他则在此刻化为了猫爬架。
他犹豫半晌，还是顺从了本心，将手放在重斐然的背上拍了拍：“好了，我没事了。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够活着回来。”
重斐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周启源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变得十分暗沉。直到现在，他都会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周启源满身血污的倒在地上，那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重斐然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又不自觉的扬了起来：“身为我的学生，居然被弄成那个样子，我也实在是太掉价了吧？这样下去还怎么好意思说，我是最强的呢。”
“别担心。”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嗯。”周启源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房间里一时变得十分安静。
良久，周启源轻打破了某种氛围，并且让重斐然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窟。
“你是不是在我出任务之前，就知道亚路迪前辈有问题了？”
重斐然依旧保持着挂在他身上的姿势，嘴角也还扬着笑，只是声音莫名变得有些凉。
“如果我说是呢？”
果然啊，他瞒不过自己这个聪慧过人的弟子，更别说在任务开始之前，他还说了那番话。
重斐然微微闭上眼睛，明明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却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周启源。
太温暖了，与周启源相处的那段时间，他的心每时每刻都仿佛泡在温泉之中，让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
也许连小弟子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那温暖的光源，对黑暗中踽踽前行的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吸引力吧。
但是这一切本该不存在的。重斐然在心里冷静地想着，故意无视了微微颤抖的手指。
周启源，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踏过了他在心里设下的那条防线。然而，他的心里明明很清楚，对方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还不完全了解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已。
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理解他的做法。只要这样就可以了，跟他保持距离吧！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想着，重斐然仿佛已经强行麻痹了自己，还饶有兴致地想，小朋友接下来会怎么做呢？是上报吗？还是跟安格斯或者指挥官告状？亦或者已经在心里把他跟想要害死他的幕后黑手画上等号了？
“哦。”确定了之后，周启源就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仿佛已经失去了兴趣。
“？！”重斐然真的像一只受了惊的猫一样，瞪圆了眼睛，整个人都不自觉的从弟子身上下来了，乖乖站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什么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周启源正在书写任务报告——同时还在强忍着自己吐槽讽刺上层的欲望。他低着头，嘴角隐秘地勾了勾。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要让我见识怪处局的阴暗面——毕竟你也不可能时刻都保护我吧，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警惕起来才行。我想，再也没有什么事，比我亲身经历更加深刻的了，你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这确实是自己的想法，但是重斐然此刻却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不是，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了吗？好歹给他警惕一点啊！
“……最后居然会让我受到那样严重的伤害，你应该也完全没有料到吧。”想到这里，周启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所以说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毕竟不是什么事都会如你所预料的那样发展。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没必要整这些复杂的东西。”
“反正，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要伤害我的，不是吗？这次你成功在最后关头把我救了回来，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男人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带着无奈笑意的嗓音才在周启源的耳边响起。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还能不顺着台阶下吗？”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揉乱周启源柔软的黑发。
“就算是你的老师，你也好歹给我警惕一点啊。”
周启源面无表情地感受着在自己头上作乱的那只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说这话的时候，你倒是把笑意收一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