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到卓妈的电话,她心里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卓岩是病人,他什么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但如果身边的人也乱了,他得更慌。
她没有立马给卓岩打电话,是想给卓岩时间。
这么大的事,任何人都需要时间来接受。
大学校园里此时安静极了,而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披星戴月。
听着卓岩的呼吸声,漫步在星光之下,她觉得,自己与卓岩是同呼吸的。
“你早就知道,是吗?”好半天,卓岩才问道。
“我早就知道。但是,我那天在医院对你说的那些话,不是可怜你,也不是同情你,更不是因为你现在这样要弥补你。
我只是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你,然后表达自己当下的心情。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能误解我的喜欢。”
卓岩又沉默了。
当他冷静下来,最先想到的就是萧潇可能是同情他。
因为他瘸了,废了。
现在,亲耳听到这些话,他心头既安慰又酸楚。
“卓岩,我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我也没法假惺惺地说,可以做你的腿那种傻话,因为我做不到。我现在能做到的是,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用尽所有我能想到的办法。
如果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我认,你也得认。这世间,总有些事是没法改变的,但是,只要有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在这个午夜里,原本失落又丧到想死的心,在萧潇这些听起来并不太美好的言语里,他觉得可以再活回来。
瘸了,或者是这腿条废了,想想是很可怕。
但连试都不敢去试,或许才是更可怕的事。
他知道萧潇对科研有多执着,更明白,她为寻医有多执着和费心。
萧潇说的这些话,比父母的安慰,医生的模棱两可,更让他踏实。
“卓岩,问题出现了,我们去解决就是。如果这条路走不通,还会有别的路,就算你真的走不了了,还有人体外骨骼。不会到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的时候,所以,别那么快放弃自己。”
萧潇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此时她的心跳很快,卓岩一直没有反应,这让她心里没底。
下午的时候,卓妈跟她说卓岩的反应时,她恨不得当时就跑到医院来,紧紧抱着这个男人。
然后告诉他,天塌不下来。
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会给他顶出一片天来。
但这些话,她现在对卓岩说不出口。
因为,又大又虚,卓岩不需要这些虚幻,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以及实际要面对的困境。
“卓岩,你还在吗?”
好半天了,卓岩都没有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萧潇有些担心。
“你为什么不安慰我?他们都在安慰我。”卓岩问。
“安慰不解决实际问题。当然,如果你想让我安慰,我也可以……”
萧潇虽然是这样说,但一时间脑子里完全没有安慰的词语储备。
在她的人生里,安慰这种事,就没有做过。
从前,看着母亲一个人哭,她没有安慰。
后来,就更学不会安慰了。
“我……我搞科研收入还可以。另外,我哪天跟我外公打个电话,让他多给我留点遗产,少给点给二哥。
再跟我妈要点,我也争取多突破几个项目,多赚点钱。就算你的结果是最坏的,我也绝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当然,我没说让你娶我的意思,就……这是我能做到的。”
卓岩心头五味杂陈。
萧潇确实不会安慰人。
但是,这种安慰的话,大概也只有她会说,说是那么有实质性。
“以后,所有钱能做到的事,我都不让你操心。我的智商很高,也会赚钱……就是钱做不到的事,我没法承诺。因为承诺了,也是哄你。那不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