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来分钟之后,陆之瑶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萧寒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到她出来,便起了身,有些不安的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
陆之瑶没说话,刚刚在卫生间里洗了把冷水脸,整个人也冷静多了。
她刚才太激动了,有点反应过度。
坐到床边叹了口气,好像肚子又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哭得太狠,肚子也一抽一抽的。
她好久没有这样哭过,就连之前被打得那么惨,人家想看她哭,看她求饶她都没有,但今天
她垂下了头,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萧寒。
萧寒有什么错呢?
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至于冲人家发那样的脾气吗?
人家又不是非要她的基因不可,怎么突然就失了理性。
她在反省。
她的脚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的时候,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这才发现萧寒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脚。
“你我自己来!”
陆之瑶一时之间嘴皮都哆嗦了。
“顺手的事,你坐着别动。”
萧寒抓住了她往回缩的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与其要一个陌生女人的基因的孩子,还不如你的。至少,我也算了解你。
你倔强,也要强,但又很善良。我想,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性子不像我,像你也很好。”
刚刚哭过的心还真有些微颤,听得这样的软语,陆之瑶更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
“我”陆瑶想说点什么,但嘴里就挤出这么个字来。
“这事也不急,外公的身子骨还挺硬朗,我再找找合适的人。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也不会凑合,那毕竟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
萧寒一边说着,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脚心,有些许的痒,而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她这辈子除了母亲,也就是陆爸爸给她洗过脚,但那也是比较小的时候了。
这么大的人,让别人给洗脚,那种感觉是真的浑身都不自在。
陆之瑶觉得那双脚都不听使劲了,被他那样握在手里,连忙道了一声:“好了。”
萧寒拿了毛巾来擦干了脚,这才帮她把脚放回被窝里,然后端了洗脚水去倒掉。
躺在病床上的陆之瑶浑身都不对劲,就是有种感觉,好像不答应他吧,总觉得欠了他的一样。
可是,答应他吧,这辈子还扯得清吗?
他们共同的孩子,无论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那始终带着她的血脉。如果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明明知道,她怎么可能放得下活生生的一个人。
萧寒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看了一眼手表,“你好好休息,我还得去处理点事,晚上再过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用麻烦,医院有营养餐,我让护士送就是。”
萧寒点点头,扯了一下刚刚挽起来的衣袖,“那我先走了,有事你给我电话。”
萧寒走了,陆之瑶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记不得那是几岁了,应该是上幼儿园,母亲来接她放学。
一般来幼儿园接小朋友放学的都是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但偶尔也有爸爸。
但每次能来接她放学的,只有母亲。
母亲还经常迟到,小朋友都走光了,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大铁门后面。
幼儿园的老师也常有微词,每次她母亲来晚了,都会很不高兴地说,“下次能不能早点,每次都等你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这样,老师对她也不太喜欢。
有时候,她看到小朋友被爸爸抱着,牵着手,就会忍不住问母亲,“妈妈,我的爸爸呢?”
母亲总是很不耐烦地答上一句:“死了!你没爸爸!”
上幼儿园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爸爸真的死了,但大一点了知道,那是母亲的气话。
母亲只是讨厌爸爸,所以才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