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啸声一响,就像是一个信号猛然得到释放,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人的叫声和喘息,诡异的“啪啪”声,尘土混合腥咸的气息,湿漉漉的光线忽明忽暗,隐约还有轰轰隆隆的动静。
有点像是天塌地陷的大把戏大场面,可惜我看不见也感应不到,只从我的独目视角里,看到了无数的大脚在轮番的跳踢踏舞,每一只都差点踩中我,又悬之又悬的没有踩中。
这是一个概率问题,同时也是一个玄之又玄的玄学问题,似乎是因为我主角,即便变成了虫子,也还是第一视角的第一讲述人,这一点不会改变,以后也不会改变,所以才不会碾死我。
不过我还是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就你们能是吧?就你们是人类是吧?几个小小的人和复制人就分成好几个派别,互相之间勾心斗角,充分彰显了人类的劣根性。
然后还拿我这个虫子不当回事,随随便便的在脚底下玩花样,怎么,是怕作为虫子的我不了解你们人类这一点吗?特么的我就是从人类淌出来的,我会不了解这个?
无奈的我甚至想要变出一个帽子来,来保护我脆弱的脑袋和更脆弱的身躯,就像我曾经拥有的白帽子一样,既能保护自己,还能实时更新自己的想法。
而这个,上一章的我已经提醒过自己了,就像那两个女子对我的那两个他的提醒一样,是一脉相承的……
好吧好吧,我承认白帽子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实时更新会让我无所遁形,即便我是虫子,也逃脱不了这个底层逻辑。
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猛然想起老婆曾经唱过的一首关于帽子的儿歌:白帽子,绿帽子,藏起来看不见帽子!白帽子,绿帽子,快点来找藏起来的帽子!
好像这又是一个隐藏的线索,关于帽子的。看来之前的所有情节,就没有一句废话,之所以认为是废话,是我还没有领悟出废话里的真义,就像我没有领悟出黄汤和虫潮的真义一样。
而在我胡乱猜测的时候,骚乱却很快平静下来,能站在天台上的人几乎没有……呃,好像有一个还站着,大波浪的头发,肉乎乎的正在哆嗦不停的脸颊,竟然是小侯吗?
不错,正是小侯!没想到最后幸存的竟然是这个怂货,上哪儿说理去?
尽管天色昏暗阴沉,空气洋溢着一种沉甸甸的湿漉感,天台边缘的洪水声更是一浪接着一浪,但我还是清晰的感应到小侯在哆嗦,不只脸在抖,身子更是筛糠一般。
可他抖的这么厉害,偏偏手中的射钉枪却像是长在手心似的,怎么摔也掉不下来。
下一瞬,他突然发出又笑又哭的声音,“哼哼,杀人了,我杀人了!哈哈,好啊杀人了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却变得更加狞恶,“哈哈,我怕什么?我怕什么?一个人就不行吗?照样能逃出去!我有筏子,有发动机,我还怕什么?哈哈!”
小侯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发挥了自己的最高效率,立刻行动起来,首先就把那个黑不溜秋的玩意绑在了筏子上,随即按下按钮发动,只听“秃噜噜”一声,那玩意居然冒出一股白烟,运转起来了!
“哈,哈哈,行啊,真行啊!”
小侯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我却看得大皱眉头,这特么的就更不讲理了,什么原理也不讲,说你行你就行,还能再草率一点吗?
可是吐槽归吐槽,小侯还真的把筏子推进洪水中,随即控制着方向,像入水的鱼儿一般,逐渐加速,并在几秒钟后消失在黑蒙蒙的洪水中。
真……真行啊!
我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结局吗?是小侯成为最后的幸存者?那样的话倒是有反转了,大佬后头的后头还有后头,最后胜出的是猥琐发育的小侯。
可要是那样的话,置我这个主角于何地?文风歪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连我这个拙手都能看出不合理来,至少是对我这个主角的不合理不公正。
“吱……噗!”
就在我合理的展开自己的想象空间时,一声像是被扭断了脖子的尖啸最后变成一个屁放了出来。
呃,变成一个屁?
我不由得一阵哆嗦,这种状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依着我无数次循环的经验,这第一次的预示效果就太明显了,什么事情都有个第一次,我就是因为找不到这个循环的第一次,不知道成因,不知道原理,根本弄不出一个解决之法,才一直被折腾到今天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兴奋起来,第一次啊,说不定这一次我就能发现一些更加了不得的东西,比虚假的被救,比老婆和邻居们的惊人成长还要惊人的玩意儿。
于是我急忙直立起来,探头瞧向天台边缘,却惊愕的发现,下面的黄汤洪水竟然消失无踪了!
是的,洪水毫无征兆的消退了,阴沉晦暗的天空下,只有断壁残垣的废墟,一直绵延到视线的尽头,像是好几万年没有住人的样子。
我眨巴着独目,有点不明白了,这是又复原了吗?一个循环结束,然后下一个循环又重新开始了?那样的话,按照循环的规律,我不是得回到原点,也就是我被救的那一刻吗?
不不,按照规律,我还得先做一个似是而非的梦,才能开启下一轮的,可是看现在这破破烂烂的样子,我又有点疑虑了,这会是一个梦吗?或者是现实的梦……
恍惚间我似乎又听到了老婆的哼唱,“白帽子,绿帽子,藏起来看不见帽子……”
仿佛又一个信号引爆,只听一声悠远的轰鸣,我眼睁睁的看着破碎的地面瞬间蹦开,一大股泥石流一样的玩意奔涌而出,激光似的直刺天空。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又是熟悉的一幕,同时又有一种格格不入的不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