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彬彬有礼的道歉，“没想到是这种醒来方式啊，是我太高估自己，没有控制住，让你受惊是我大大的不对了。”
“不不！”沈参连忙摆手，“春先生，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的问题。我本来应该想到，与禁忌之地沾边的，就不可能有正常情况，你这种变化，还算是能够接受的呢。”
“能接受吗？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正对自己做心理建设呢，然后我会试着让这种状态成为可控，也就是说，我将会变化由心，以免吓坏更多的人。”
我饶有兴致的拨弄着自己眉心的巨大泡泡，还有几乎胀大了三倍的躯体，嘴上说着心理建设，其实并没有难堪的意思，也没想着控制，好像就应该这样似的。
毕竟更诡异的东西我都经历过，这点不入流的变异，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咱们现在就走吗沈参处长？还是等你们准备准备，我是怎么样都成，因为那个所谓的禁忌之地，还没有到让我畏生怕死的地步。”
沈参点头，“好，我会立刻安排，请你耐心等待片刻。”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片刻，还真的是片刻工夫，我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整明白，沈参就带领着一队人进入了我的视野。
我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一队人确实不是一般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独有的气息，或者浓烈或者清淡，或者张扬或者内敛，不是腥咸气息，也不是我所熟悉的其他气息。
而从相貌上，更能看出歪瓜裂枣的气质，是铁定遭受过命运毒打的倒霉蛋。
看来这些人也是从灾难里淌出来的，都惊醒了自己的“内在美”，有没有能力还不好猜。
不过单是从卖相上看，就有碾压普通人的本钱，这就很好，至少表明我不是那个唯一孤单的倒霉蛋。
“哗，都是好样的，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同类呢？”
我乐了，狗熊一样跳起来，就要去迎接他们。
虽然我没有整明白自己身体的变化，但是这短短的片刻工夫，我成功让自己的体型缩小到正常情况，眉心的泡泡就不好弄了，因为距离脑袋太近，我怕会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也怨我，没事总按压眉心干什么，现在报应来了吧？
沈参连忙拦住我，“别别，春先生，我觉得还是不必相认了，因为自打被污染后，他们都没有理智可言，是专门用来开路的。”
“嗬，这是专门用来祭天的呀，那我就不说道德绑架的话了，反正也没人当回事，毕竟活着才是咱们的第一目标，其他的东西都是虚的。”
我说完后，环顾四周，想要收拾收拾东西，却发现身边的每一件东西都不是属于我的，我唯一拥有的就是眉心的泡泡，以及我的思想。
那么还准备什么？我晃了晃眉心的泡泡，感觉那玩意越来越像……
呃，不能再往下想了，太不健康。虽然我现在的状态本来就与健康不沾边，但是能伟光正一点，谁不想？
既然没什么收拾的，我便率先出去，迎接那些祭天的可怜虫。
离得近了，我发现自己反而模糊了对他们的感知，不由得认为他们是正常的，可以交流的存在。
这不对！
我心中一凛，总算及时刹住了自己的思绪。好嘛，差点着了他们的道，看来他们的执念已经成魔，连他们自己也催眠过去了，认为自己是正常的正常的。然而，他们要是正常的，又怎么会会如此执迷于正常呢？
这本身就不正常！
看来这不只是一群可怜虫，更是一群可怜的人，从灾难中幸存了下来，却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
看到我没有中招，沈参还颇为遗憾的眨了眨眼睛，“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我知道沈参的小心思，不过并没有戳破他，“沈参处长，这就要走吗？不开会研究一下？不见一见领导们？不正儿八经的誓师一下吗？”
沈参摆手，“呵呵，春先生说笑了，现在人类百不存一，根本没有闲工夫搞那些形式主义，先生存，再考虑其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以生存为第一要务，这是灾难后约定俗成的规定了。”
我连忙鼓掌，“好啊，人类终于进步了，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最本质的东西，可惜代价惨重了点，有点让人难以承受。”
很快，我就走到那群人跟前。尽管我已经做到了目不斜视，但是无处不在的感觉还是骗不了人，那些人确实有一种傻……
不不，不是傻，甚至也不是痴笨，而是一种空洞，一种空虚，什么也没有的空虚。
连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灵魂，也是空空如也。
都说灾难后的废墟怎么样怎么样，我看他们连废墟也不如，因为他们是空的，空的非常干净，什么物体也作用不到他们身上，就连风，也不能掀起丝毫的涟漪，只差一步就是彻底归墟的结局。
而且还不是最终结局，就算归墟，也是空洞的存在，不会被同化，因为本来就是虚和无，怎么归墟？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长生不灭，却是谁也不希望拥有的长生……
等等，如果是空和虚，那么我是怎么看到他们的？就算我是非人类，能感应，发现他们的人呢？整个地下世界的人呢？沈参呢？
难道是他们故意表现出来，才被人们看到的？
然而这就更讲不通了！因为他们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故意成分，就不是空和虚，不是这种一体自如的状态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悖论啊。
与此同时，我也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循环中做的那些怪梦，好像其中就有空和虚的表述，以及黑暗混沌，不能言不能动，时空凝滞，彻底放空。而且处身那种氛围，我感觉很平静，感觉很和谐，好像就应该那样，才是为人之道。
怎么到了现在，我竟然认为这是谁也不希望的长生呢？本来循环已经告诉了我答案，现在我却自己推翻了，是我忘记了，还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