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几乎能把人的耳膜震裂,我下意识的要去捂耳朵,一辆血红色涂装的巨大车辆裹挟着泥浆和腥风血雨,疯了一样直直的朝我冲撞过来!
我擦……
千钧一发之际,我只来得及侧了一下身子,就看到一团浓重的钢铁阴影,发出惊天动地撕裂声,堪堪擦着我的右胳膊,蛮横的推了过去,留下火辣辣的剧痛。把我给吓的,像被踩住尾巴的兔子一样,一蹦三米多高,用最高的音量破口大骂,把那位未曾谋面的可恶司机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来。
几乎在同时,一大蓬黄浊的污水,宛如那锅原始汤一般,精准的朝着我的大嘴浇过来。尽管我见机得快,及时闭上嘴巴,还是收获了上天的眷顾。关键是,肌肉收缩间,我还把那口腥臭的污水,给咽下去了!
给咽下去了!诸位能够想象吗?最脏的马桶、最下层的下水道……呕,不能说了,让我吐一会儿……
呃,好像哪儿不太对?我强忍着胃动力的痉挛,耐心思索着:我都跳起三米多高了溅起的污水怎么还能精准的给我浇个透心凉。而且,而且这延迟效果也太梦幻、太恶心人了吧!就好像那团污水一直在等着我似的,明明万恶之首早已逃之夭夭,隐藏进重重迷雾中了。
“嘿,嘿,跳!跳!”
还没等我弄明白呢,欢快而又杂乱的叫喊突然响起。我连忙睁开眼睛,一条黝黑精瘦的胳膊突兀的横了过来。全靠我打小锤炼出来的运动神经,及时一缩脑袋,那胳膊险险擦着我的鼻尖甩过去,我顿时尖叫起来:
“周山你个王八蛋,想死是怎么着?”
“哈哈哈!”
更欢快的笑声响起,惊起山崖上一片灰麻雀,其中就有周山吭哧吭哧的笑。我抬眼望去,青山依依碧蓝天,绿水荡漾乱石间,一群兴奋的光腚猴子,簇拥在岸边的石台上,其中就有一个敦实的我,正老老实实的排队跳水。
一个,两个……好不容易轮到我了,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捏住了我的小耳朵:
“好你个小兔崽子!”
我擦,还来?我还就不信了!
“你才是兔崽……”
一句话未说完,我就听到“轰”的一声,光腚猴子们像受惊的家雀般四散奔逃,边逃还边吹贼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作死模样,让我恨的牙痒痒!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那沙哑嗓音是何许人也。这回不敢骂了,打死也不敢骂,打不死也认了。
“那个,爸,能不能商量一下,别打脸!”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讲条件?还敢骂我?看我打不死你!”
瞬间,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界。
擦擦,玩玩喽!我在心中惨叫一声,正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摧残,一阵迷雾再次毫无征兆的降临,然后我就听到老妈一句饱经沧桑的呼唤:
“儿啊!”
我悚然而惊,猛地打了个寒战!可是,无论我怎样四处咂摸,也看不到老妈的脸。只有一面有着点点污迹的白色墙壁,随着视线缓缓延伸,有输液的铁架子,有冰冷仪器的反光,就是找不到老妈在哪儿!
不对,这不对呀!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或者准确地说是错过了什么、必须要弥补什么。
我咋呼起来,却又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徒劳的,张着河马一样的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