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既来江南,何不与在这月湖心饮一杯?”
陡然有老者传音而来,凌辰放眼望向远方,寒烟弥漫的明湖深处,一艘竹筏稳稳停在中心,钱家老祖钱文铮正一手拈着灯芯,一手架着火炉,和蔼地向他所在之处看来。
少年隐藏身份只为了让皇城内那两个混蛋一同前去金风阁,可此时偏偏来个搅局的,不过也怨自己,应是之前随意说出的蒲家之言被其听去,猜了出来。
“钱前辈,是想来骗小子手中的皇城灵果吧?”少年手中坚果仁硕大硬脆,传着淡淡草木香气,早就令旁边一些人听着其嘴中嘎嘣嘎嘣的声音,流下了口水。
“臭小子,再不过来,老子,直接喊你名字……”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凌辰爽快站起身,一口饮尽手中米酒,将碗放在练师手中,施展俗世真气,原地虎虎生风地打了几个架势。
“呦呵,小哥武功不错啊!”一个精壮的汉子啃着一根烤糊了的鸭腿,称赞道。
“二两米酒,一场豪醉,快哉,快哉!”凌辰踏水而起,一气凭吊,仿佛身上重量化为了横向的力,倏尔飞进了雾气中。
这一娱乐大众的举动,只让岸边之人哗然鼓掌,不少油嘴滑舌的少年也学着武侠小说里一般,喊着少侠再来一个。
倒是一旁作为修士捕头无奈笑了起来,“娘的,二两酒就豪醉,算个劳什子少侠。”
少年是走了,剩下两个女子替他受着这份嘲笑,不由厚颜起身将酒碗放在那老伯的篓子里,趁着无人观察,斗篷隐去身形,这才御风追向凌辰。
“小子,你可越来越像个妙人了。”少年刚落在竹筏上,钱文铮就赞赏一句。
凌辰却十分不快,谁不知这钱家老祖是朝堂的栋梁,如今王朝蒙受大难,他却安然隐退,还有闲趣在这湘荷江上一处明湖中心饮酒。
“晚辈可不是妙人,前辈才妙。”少年刚坐下,练师和季应春就来至他身后,恨恨瞪了他一眼。
钱文铮觉得这惊惧满城文武的小子,实在有趣,也顺着他的语气,自怨自艾般说道:“长阳元老阁给老朽送来诏书,邀我入皇城任职,明天北上,可就不妙了。”
少年嘿嘿一笑,原来是误会,凌辰倏尔起身行礼。
钱文铮撇嘴,心中感叹:“这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练师也矮身行礼,季应春原本学着凌辰抱拳俯身,见到练师的女子礼数又连忙改了过来,只让钱文铮被这三个人逗的笑声不止。
“小子,老朽可没带酒,把你当时泼洒皇城的酒拿出来尝尝,这个祭奠六百万亡魂,惊退太子和摄政王两脉,到底是什么滋味。”钱文铮说来此事,便畅快至极,他实在欣赏这个敢作敢为的少年。
酒神玉樽泼醉一群低境界修士的,自然是梦家都珍惜的好酒,凌辰也不遮掩,白玉盏入手轻轻倾倒在老人已经点燃的酒炉之上,浑然酒气清冽奇香,少年抬指划了个圆,当即有主命术将竹筏四周封锁,防止酒香再传遍这湘荷江,醉了一众凡人。
“岁月之气,看来是梦家的大梦千年,怪不得连你小子都醉成那模样,能拿出来,也不亏当年老朽追到苦茶山为你去送七节戒尺。”钱文铮以身后湖水净手,放在火炉边上烤了烤,聚起灵气成了四个杯盏,放在几人身前。
嗅着酒气,老者后仰感慨道:
“一梦黄梁,一梦南柯,一梦黄泉,也不知何时能尝到梦家这三大好酒啊!”
“前辈真是当官的料。”凌辰赶紧收起酒神玉樽,一句话似褒似贬,又紧接着说道:“长阳城之事前辈能稳住的话,玄洲之战后,只要晚辈还活着就亲自登元老阁请前辈豪饮!”
钱文铮点点头,灵气覆手引着酒水送入少年双手持着酒杯的少年手中,“道洲有你这狂人,老朽就静候佳音了。”
“晚辈为前辈践行!”
若说昨天凌辰对长阳的众生愿力彻底失望,今日却让其有种安稳之感,这位曾经震慑朝堂调查摄政王和正道盟的老人,不但实力恐怖,关键是有一身文人风骨,亦是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