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孙婆婆才道:“我们芝芝是个小仙子,真仙子!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保密,你答应奶奶,再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南叔。”
“嗯,我保证不告诉!”芝芝点头,她虽然小,却也明白,有些事真的不能告诉别人,可是奶奶不是别人,她不想瞒着她,让她时刻为一只小金佛担心。
孙婆婆回过神来之后,到柴房的一角,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十几两散碎银子,还有两根式样最简单的金簪子,外带两只银镯子。
“这些就是奶奶全部的家当了,芝芝你把它们收进你的墨玉扳指里,这样万一哪天奶奶有个三长两短,它们就都归你了。”孙婆婆道。
“奶奶才不会呢,奶奶要一辈子陪着芝芝,等芝芝长大了孝敬您。”芝芝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说。
“好好好,奶奶不死,奶奶要看着芝芝长大成人!不过这些东西你收着最好,别人谁也看不见你的扳指,就不会有人惦记这些了。”孙婆婆道。
“既然这样,那芝芝就先替奶奶收着,您要用随时找芝芝取出来。”芝芝笑了。
“对对,这可比存在钱庄里还保险哩!”孙婆婆点头道。
端瑞王朝的科举考试共分两档,院试和会试,过了院试的考生,官府会给予秀才的称号,过了会试的则给予进士的称号,比起别的朝代科考,中间少了个乡试,也没有举人。
王朝给予每个秀才免除农业税和商业税的优惠政策,免税金额统统折合一年十两银子,给予每个举人的免税额则是一百两。
也就是说,每个秀才的家庭可以享受十两银子以内的收入免征税负,每个举人的家庭,收入在百两之内免征税收。
如此倒也比较公平,地方官衙统计起来也比较简单。
孙启南曾经参加过院试,考了同嘉府那一届的第十名,得到了官府给予的秀才封号,但是第十名这个成绩不上不下的,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也因此他妻子蒙冤而死,县老爷才敢徇私乱判。
院试与如今他参加的会试形式上差不多,也都分为三场,共九天的时间。
孙启南清晰地记得,院试那一回,第一天答卷到傍晚,他就开始疲惫,思考问题的速度都变慢了。
但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第一场考试整整三天时间,他的头脑始终都保持着极清醒的状态,只要是会答的题,提笔答卷几乎没有停顿磕巴的时候。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如有神助。
莫非是老天都在帮他,想让凭自己的本事替妻子申冤?
精神状态良好,身体状态也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孙婆婆给他准备的锅盔的功劳,上一次院试时,后面两场他几乎就是全凭毅力撑下来的,但是这一次会试,他却始终都处在最佳状态。
交了最后一份试卷后,孙启南神采奕奕地走出了考场,与周围那些脚步踉跄、面色苍白,一看就虚弱至极的考生截然不同。
皇帝今天突然来了兴致,要过来看看考生们交卷后的表现,然后就在一众东倒西歪的考生中,一眼看到了精神饱满的孙启南。
他随口问跟在身边陪同的礼部侍郎裴清河:“裴爱卿,那个考生为何如此有精神?”
“许是个不学无术的吧?旁人答卷他睡觉,考完了自然就显得十分精神。”裴清河道。
“裴清河!你把朕当傻子吗?他若真的不学无术,又哪里来的资格参加会试?我朝院试三年一次,每府仅有三十名考生被授予秀才称号,而只有秀才才有资格参加会试。”皇帝顿时怒了。
裴清河自知说错了话,赶忙跪倒在地一边抽自己嘴巴,一边磕头求饶:“陛下息怒,是臣信口胡猜,合该掌嘴!”
“行了,你一把年纪了,脑子或许也有糊涂的时候,起来吧。”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道。
身为帝王,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裴清河能够脱口而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本届考生中,必然有蒙混过关的人混在其中。
但是如果他现在当场点破,怕是这场会试也只能宣布作废了,如此必会引发朝堂上一场动荡,毕竟科考舞弊这种事,绝非某一个臣子能够办得到的。
可眼下王朝四下里都有急报,各州县镇村,都有不同程度的尸毒感染,所以此事他也只好暂时压下。
皇帝将此事轻拿轻放,裴清河觉得自己运气实在太好,躲过了一劫,但是背后却早已被冷汗打湿了。
皇帝因为此事,一下子失去了兴致,便匆匆打道回宫了。
皇帝走后,裴清河参与阅卷评定分数时,便格外的仔细,原本提前预定好要放水的那几个重点考生,他都规规矩矩的按答卷水平来评判分数,半点不敢作伪。
想起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个交卷后还精神饱满的考生,他便特意查了他的名字和背景,结果发现这人名叫孙启南,就是个没有半点儿背景和后台的。
再看那人的试卷,答得竟是出奇的好,他还刻意给压低了分数,却还是得了个第十名。
这下子他彻底放下了心,就算皇帝重点关注此人,怕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皇帝当然不会随便的轻拿轻放,一走出考场,就打发身边的影卫葛白,去详查那名精神饱满的考生,结果葛白带回来的信息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名叫孙启南的考生,竟然真的就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考生,唯一的好运气,就是他祖父曾经救过一名商贾的性命,那商贾感念他祖父的恩德,得知他进京赶考,便赠与了他一套小宅院,还送了一名粗使婆子。
这套宅院占地不过三丈方圆,地段也在京城西北角贫民区,顶天也就值个五百两。
葛白查到的这些信息,自然都是国师府管事提前安排好的。
国师想送芝芝一个小宅子,但却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她跟国师府有关系,否则他的那些政敌或许会对她不利。
葛白查到了这些之后,又悄悄去了阅卷处,翻到了孙启南的考卷,然后发现他的卷子答得满满当当的,看答卷的内容,颇有见地,看得出其人才华横溢,绝对与作弊沾不上边儿。
“葛白,你不觉得奇怪吗?经过了整整九天的会考,所有考生都疲惫不堪,有的甚至没出考场就病倒了,可他却能保持如此的精神状态,便是你们这般习武之人,怕是都不易做到吧?”皇帝饶有兴致问。
“嗯,除非是武林高手才可以做到这一点。”葛白点头。
“罢了罢了,等殿试结束后,朕再找机会弄清楚这件怪事吧。”皇帝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