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这木桶底下有什么?”
“那能有什么?不就是个空酒桶吗?”孙婆婆不以为然,前任住户走的时候都嫌它碍事,不愿意花冤枉钱雇人搬走,因此才留在这里的。
“婆婆,你能把它推开吗?我想看看底下有没有宝贝。”芝芝固执道。
孙婆婆觉得好笑,这小丫头大概是白天在珠宝店见了太多的宝贝,所以就异想天开,以为一个酒桶底下能藏着什么宝贝吧?
不过她既然想看,她也不忍心拒绝,就用力把酒桶往前滚了滚。
芝芝发现,宝光随着酒桶的滚动,也跟着在移动,也就是说,那宝贝就在酒桶里。
“婆婆,能帮忙把酒桶盖子打开吗?”
“你呀你,婆婆真拿你没办法。”孙婆婆叹息,却还是帮忙打开了酒桶盖子。
酒桶直径很大,芝芝猫着腰,就钻了进去,孙婆婆急忙跟在后头叫:“芝芝,小心点儿,别碰着头!”
她倒是想跟着芝芝进去,可惜她一个大人,想要进去实在太困难。
芝芝猫着腰走到了酒桶的尽头,黑暗中,金光越发地浓郁了,通过前几次的经验,她已经可以肯定,宝贝就在这里。
她伸手在酒桶底部摸了摸,然后就摸到了一个圆形的凹槽,她把指头伸进去,用力抠了几下,然后就听到“啪嗒”一声轻响,一块木板被她扳开了。
芝芝伸手进去摸呀摸,就抓出了一个金色的小佛像,约有三寸高,宝光正是从这小佛像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把小佛像装进自己的袖袋,沿着原路又爬了出来。
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不能随便告诉任何人,也包括孙婆婆。
不是她不信任孙婆婆,而是她已经发现,自己能看到宝光这事儿本身就很稀奇,因为别人都看不见,她怕吓到孙婆婆。
晚饭后,孙婆婆伺候她洗漱。
说到这一点,孙婆婆对芝芝特别满意,小小的人儿,自己洗手洗脸洗脚,末了还会把袜子都洗干净,坚决不肯让她帮忙,是个自理能力超强的孩子。
晚上睡觉,芝芝也不要人陪,孙婆婆就睡在她卧房外的套间。
等打发走了孙婆婆,芝芝才从袖袋里取出今天从木桶里掏出来的小佛像。
油灯下,它看起来金光闪闪的,是真的金子做的。
芝芝对佛像无感,毕竟她是个小道姑嘛,大家信仰不同。
但是金子做的佛像,她觉得一定很值钱,因为它拎在手里就感觉沉甸甸的,如果用它来打金簪子,肯定能打出好几只。
今天逛珠宝店,虽然她重点关注的只有那套血玉首饰,但也捎带着问了几样其他首饰的价格,她发现,只要是金子打的首饰,价格都很贵。
芝芝不傻,她对钱虽然没有明确的概念,但也知道南叔没什么钱,家里现在又多了个孙婆婆,有她照顾日子当然会好过许多,可孙婆婆是要每月五百文工钱的。
她和南叔都没有钱,拿什么付给孙婆婆呢?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金子做的佛像,她就能付得起孙婆婆的工钱了吧?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芝芝把小佛像压在了枕头底下,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夜里,佛像身上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金光,一点点没入了芝芝小小的身体,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金光之中。
而佛像原本拥有的宝光却渐渐变得黯淡了一些,再不复之前新崭崭的模样,倒像是埋在地下年代久远的样子了。
一觉醒来,芝芝暂时忘记了金子做的佛像,她洗漱完毕后,就跑到厨房给孙婆婆帮忙去了。
“芝芝,厨房里烟熏火燎的,你赶紧出去,当心被烟火气熏到。”孙婆婆一脸心疼摸了摸她的脑袋。
“婆婆,我不怕烟熏,我以前在封天观的时候,师傅做饭,我都会帮忙烧火的。”芝芝一边说着,一边抓了木柴往炉灶里添。
“你这孩子这么懂事,让婆婆都不知道该怎么疼你了。”孙婆婆满脸慈爱。
早餐照旧是在芝芝的赞美声中度过的,孙婆婆知道自己的厨艺算不上极好,只是比普通人稍强一点罢了,但是芝芝这孩子每次夸她做的东西好吃时,眼神中满是诚挚和满足,这令她格外地开怀。
原本只想找个人口少的地方混完这几年,没想到竟意外地享受到了天伦之乐,孙婆婆觉得,芝芝就是老天爷赐给她的亲孙女。
“芝芝啊,婆婆问你个事儿,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回答,就不答。”孙婆婆犹豫再三开口。
“婆婆你尽管问,芝芝知道的,一定回答你。”芝芝爽快道。
“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会出家当道姑呢?”
“这个问题简单,我师父说,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她临终前求我师父收留我,我娘还说,世上男儿多薄幸,所以要我跟着师父出家,平安过一辈子。”芝芝道。
想起自己没见过面的亲娘,芝芝是有一点点难过的,但是对于这一点她从小就已经接受了,因此并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难过到想狠狠的哭。
“哎呦!对不起,我可怜的孩子,婆婆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害你伤心了。”孙婆婆急忙搂住她道歉。
“没关系的,芝芝早就习惯了。”芝芝毫不在意道。
“芝芝,婆婆虽然出身卑微,但这些年也攒下了一点钱,足够自赎自身了,婆婆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认你做我的孙女,你会不会嫌弃?”孙婆婆鼓足勇气道。
她之所以没有自赎自身,是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她一个人走出去,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安身养老。
现在遇到了芝芝,她就不想再做奴仆了,只要她赎身后,就可以带着芝芝堂堂正正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之前她也曾拐着弯儿跟孙先生打听过,得知芝芝的师傅机缘巧合救了他,然后她师傅没了,他才将她带在身边。
孙婆婆知道孙启南这是出于善心,但是不管他这次能不能高中,今后他都会娶娘子的,若是他娶的夫人心善,或许还有芝芝的容身之地,但若是娶回来一个不能容人的,怕是会想法子把芝芝赶出家门。
但是如果芝芝愿意,她就可以带着她单过,祖孙俩相依为命,她努力养大芝芝,再帮她订一门合适的亲,把她好好儿的嫁出去,便是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