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山半山腰，程希林用电磁力开辟出一块大石台，石桌石凳，几瓶酒一碟小菜。
夜幕下，三兄弟围坐在石桌旁，把酒言欢，故人复归，大喜过天。
易飞扬不紧不慢的讲述着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程希林和常青山唏嘘不断，突然想起云州墓地还有易飞扬的坟墓，里面还埋着易飞扬的右手臂。
程希林心里也在想，要不要把给易飞扬父母的抚恤收回来。
但又一想，算了吧，就和江月姚一样，当是拿钱买易飞扬的自由身了，摊上那样的父母，还能怎么办？难道还杀了他们不成？
兄弟一起，喝酒聊天，明月高悬，清风微凉。
程希林左臂放在桌上，右手腕抖了抖，青蛇顺着衣袖盘在手腕上，然后又顺着胳膊爬上肩头，红龙扑闪着流金火翼，摇晃着脑袋从程希林后背爬上另一个肩头，
随后，
程希林抬起右手，小火龙啪唧一下摔在手心里，长尾巴甩了甩，缠绕着程希林手腕，四腿伸展，就这样趴在程希林的手心里，摇头晃脑，眯眯眼的模样，显然是舒服极了。
常青山瞥了眼程希林的三只守护兽，问道：“知道是什么妖吗？”
程希林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一族的妖，我问过塔塔，塔塔说，她也不知道。”
常青山笑着说了句：“还有塔塔不知道的事？”
程希林撇撇嘴，“谁知道呢，她不告诉我，也是理所当然，毕竟站在她的立场上，我们才是敌人。”
易飞扬的目光落在程希林的三只守护兽身上，他之前是见过的，在京都常青山别墅的时候，他还扛着晾衣杆，晾衣竿上倒挂着三只小家伙，来回晃悠着玩闹。
现在又见到这三只小家伙，易飞扬却有些生疏了，而且眼中还带着别样的情绪。
程希林左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没头没脑的说道：“接下来的两件事，我都必须要做成。”
常青山和易飞扬都停下动作，看着满脸肃穆的程希林。
程希林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火龙，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火龙的身体，说道：“一件事是归墟和妖族，接下来的战争会很残酷，我的意思是，虚空级高阶以下的星使就不要参加了，去了也是送死，用处不大，还有一件事是即将崩塌的大荒，我们没有能力对付未知的危险，所以只能想办法堵住，无论利用什么方法，或者牺牲什么人。”
听着程希林平淡却掷地有声的话，易飞扬的眼神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但常青山却从程希林的言语中，听出了不同以往的意味。
但，
这种模糊朦胧的感觉，实在太过于飘渺，以至于，常青山根本不能理解程希林话中的用意，也许，程希林话中无话，只是平淡的诉说一个简单的事实罢了。
突然，常青山毫无征兆的问道：“小林，你破境了吗？”
易飞扬猛地转头看向常青山，眼中震惊，然后，他又看向程希林，震惊之余，又是满怀期待的想看到程希林点头。
破虚级不是已经到顶了吗？
难道还可以破境？
那下一个级别境界又是什么呢？
程希林摇了摇头，他知道常青山为什么这么问，无非是自己简单秒杀了妖瞳，但那种秒杀的程度，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有。”
程希林低着头，自嘲般的笑了笑，说道：“山哥，说出来也许你不会相信，我并没有什么天赋，我能走到今天也不是靠我自己，尽管我这么说，你们并不能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个时代中，高塔卷宗之中，天赋最高者，是老师，是师娘，是飞扬，后来又加上了你，也许谢山也可以算作一个，但他已经死了，
蒋喆不是天才，他是天妒之人，和他相比，你们的才能天赋，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是，他也死了。”
“也许，破虚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境界，也许下一个破境之人，就在你们其中，但是，”
“我不可能了。”
说完之后，程希林抬起头，双眼迷离，他看着面前虚空之中的金手指面板，面板里面的星卡已经不转动了，星卡上方的进度条也已经拉满，不在跳动，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陷入了死寂。
程希林不知道系统停止算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依靠系统。
他不能对人说这些，这是他的秘密，就像是受了苦，遭了罪，忍受某些委屈，即使欲哭无泪，也要嘻嘻哈哈的装作无所谓，然后挺起酸痛腰板，揉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对别人说，你还好吧？
他就是这样一个对世道充满了失望的男人，但却微笑着面对世界。
程希林看着常青山和易飞扬疑惑不解的眼神，收拾心情，然后，轻笑道：“我的极限就到此为止了，我能做的就是挡在你们面前，为你们制造一片可以安静突破极限的空间，
我的杀力不如老师，阵法不如师娘，他们二位也许可以破境也说不定，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们两个和老师师娘一起寻找破虚级破境的道路和契机。”
常青山看着明明笑容阳光，但却满目愁容的程希林，尽是心疼，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这些事，终归要有人承担，而，有些人就是为了承担责任而生的。
常青山突然很心疼面前这个不到20岁的年轻男人，他很怀念当初在辉腾锡勒大草原上，被一群统领级异兽追着跑的时光，时常想起他们四个被一个星辰级逼得满草原乱窜，一瓶遮蔽气味的清掩剂，都要耍些小心眼才能多喷一些。
这才几天，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那种说又说不上来，做又做不了什么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常青山心头。
他知道程希林肯定在谋划着什么，但程希林不想说，他更猜不到，这让他很烦躁。
常青山叹了口气，紧皱着眉头，站起身，也不搭理程希林，拉着易飞扬，消失在程希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