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塔塔才真正的明白，面前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捏爆自己身体，抹杀自己的男人，并不是真的温柔，
如果说程希林的心是冷，那么常青山的心就是硬。
他们是一类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乎，他们的心里并没有所谓的道德底线，他们只在乎自己在意的那几个人而已。
哪怕自己和常青山朝夕相处将近半年时间，他也可以将锋锐杀意对着自己，塔塔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谎的话，或者答案不符合常青山的心意，那么这座山巅的景色就是自己今生看到的最后景象。
果然，能和程希林做兄弟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常青山见塔塔仍不说话，眉头微皱，双眼微眯，渐渐对塔塔失去了耐心，他抬起手，五指成爪，慢慢收缩，塔塔的身体也扭曲的更加严重，胸腔和肚子都被捏扁变形。
塔塔感受着身体的疼痛，立刻回过神来，惊声尖叫道：“我只是告诉他们程希林的身体状况，还有你们人类的所有战力部署，没了，没了，再没有了，你别杀我，别杀我！”
“他们都是谁？”常青山眼神微动，本以为他只是和乘黄有联系，没想到还不止是乘黄。
“乘黄跟玄禾，再没有了，就他们两个，整个妖族就只有龙伯和玄禾两个智者，乘黄只能算作半个，你与他战斗过，应该知道乘黄有两个不同的神魂，龙伯死了，就只剩下玄禾和乘黄了。”塔塔快速说道，她的身体很痛苦，说话的时候，身体不停的颤抖，嘴角不停往外溢出鲜红血液。
“那我问你，归墟是怎么来的？”常青山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归墟是虚无之界崩塌，生命古树消亡，才诞生的归墟，十三大天是生命古树树冠上的十三颗种子，他们就是生命古树，他们就是整个归墟。”
常青山心中一沉，这两个说法，不断叠加，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
沉吟片刻后，常青山又问道：“如果妖族消失，不，换个说话，如果十三大天全部消失死亡，归墟会怎么样？”
“归墟会消失，人类世界和大荒之间将会失去最后一道屏障，届时，你们人类会面对真正的大荒。”
听着塔塔的回答，常青山沉默了，也就说，无论哪种情况，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一刻，常青山只感觉自己的心肝肚肠都绞在了一起，从来都没有那一刻让他有这样的窒息感，无论再怎么寻求结果，最终的结果都是无法改变的，这让他喘不过来气。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常青山长舒了口气。
他停下了动作，眼神带着审视，然后渐渐放松手指，塔塔的身体也回到了正常状态，只是被禁锢悬立在半空中。
沉默了片刻后，
常青山冷声道：“不要再做多余的事，除去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还有小林的梦境，也是你动的手脚，只不过你在给他下了心理暗示之后，就以我身上有种子的理由，一直跟着我，真实目的事你害怕被他发现，所以才跟着我，
不要自作聪明了，不要耍弄妖族畜生的智慧，太低级了，
你跟在我身边躲着他，我又何尝不是在看着你？
你应该庆幸小林突破了心底梦境，不然，小林沉沦的那一刻，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
塔塔呆滞的看着常青山，听着常青山的话，让她通体发凉，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原来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而已，他就像一只隐藏在树叶后面的变色龙，可以静立许久，不声不响，没有丝毫杀气，但他并没有丢失一个恐怖猎手的本能，他只是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罢了。
就在塔塔久久不能回神，无法摆脱心灵震颤的恐惧之时，常青山接下来的话，更让她灵魂发寒的同时，也让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常青山松开了对塔塔的禁锢，然后说道：“别以为小林不知道，他只是甘愿承受这一切罢了，并且决定进入梦境的时候，也找到了你，这是对你的信任，
他在赌，也是在给你机会。”
“塔塔，小林他认可你是他的朋友，不要辜负他的信任，也不要玩弄他本就不多的感情。”
常青山说完之后，就消失不见，回到了金门外。
其实常青山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这半句话，才是程希林真正可怕的地方。
“塔塔
你不要忘了，
他的主意识沉入了心底，但他的身体战斗本能却处在戒备状态，而你就在他身边，他一直有一丝星力锁定在你的身上，但凡你有所异动，或者有任何对他不利的征兆，你会被立刻杀死。”
程希林对任何事都保留一丝后手，除了少有的三四个人，他不相信任何人。
常青山走后，塔塔呆愣了许久，随后一声叹息，小小的白猫身体发出莹莹白光，变成光团，光团又渐渐拉长，
白色光团消失散去，一个长发如白雪，身穿白色长裙的美丽少女落在了雪地上。
少女形态的塔塔，目光复杂的望着远处云海，那是外墟的入口，良久之后，眼眸微红，红唇微动，像是在说着什么，最后轻轻低下脑袋，默默无言。
此处无声，犹胜千言。
世间之事就是这般，陷入一个又一个谎言当中，不断挣扎的寻找真相，等到看到真相之后，已经是遍体鳞伤，最可怕的还是，那个血淋淋的真相，并不安慰人心。
常青山坐在守门山山脚下的一块巨石上，手里拎着一瓶烈酒，独自饮酒。
这个时候，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一个身上和手上都是泥土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着常青山愣了下，木然的站在原地，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常青山转头看向男人，对他招了招手，“栓财？你在这里做什么？”
名叫栓财这个搞笑名字的中年男人，甩了甩手上的泥土，又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才一瘸一拐的走近常青山，咧嘴憨厚笑道：“我在这睡一觉，山上的环境我实在睡不着，不过常先生请你放心，我不会耽误打仗的。”
常青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是小林才会考虑的事，再说，我不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