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紧接着，几缕金光洒下。
一宿没睡的程希林转头看向东方，离开躺椅，站在金门废墟上，看着归墟内的太阳。
高大壮硕的妖王重铸很快出现在程希林左侧不远处。
程希林没有理会，而是愣愣看着归墟内和外墟共同升起的太阳，若有所思。
程希林问道：“妖王重铸，你看太阳，归墟内和归墟外的太阳有什么不一样吗？”
重铸疑惑的看着程希林，他不清楚程希林为什么会问他，为什么会用这样平和的语气跟自己聊天，
应该出手厮杀，即使自己不敌，被杀而已，但现在这样平和的聊天，是怎么回事？
妖王重铸心思微沉，思索片刻后，还是回答道：“没什么不一样，天下只有一轮日月而已。”
程希林点点头，转头看向妖王重铸，眉头微紧，面露思索的说道：“那按照你所说的，归墟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只不过归墟独立出去几千年甚至上万年。”
妖王重铸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
程希林嗯了声，他看着妖王重铸，突然问道：“你额头上的角怎么断了一根？”
妖王重铸抬手摸了摸左侧断角，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怎么说？被你老师一酒瓶子打断了？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程希林没有理会妖王重铸，也没心情在清晨和一头妖王打架，身体慢慢飘起，看着金门废墟越来越远，想起昨晚老师说的用十五座大阵强行压在金门上，他还是有一丝惴惴不安的忐忑心理。
不过这件事，不是自己仅凭感觉就能断定的，既然师娘觉得可以，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师娘才是千年第一阵师，对阵法的理解，不是自己这个半吊子阵师可比的。
回到雅鲁藏布大峡谷附近的民族风情小城，没有高楼大厦，低矮的小高层连成一片，能看到各家院子里男人们坐在门槛上或者小木凳上抽着烟，女人们做点小活儿，或者摇着蒲扇对着自家男人不满的翻着白眼，嘴里絮絮叨叨的唠叨着。
程希林走在街上，耳朵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和叫卖声，仿佛外界的异兽和归墟的妖族对这个小城来说，都是书中的故事一般，离得很遥远。
程希林会心一笑，这是国家和所有星使的功劳，将危险挡在国门之外，负重前行。
程希林在小城里吃了顿饭，然后回到石亭，开始重新审查云启处理过的文件。
与此同时，
金门外，谷雪华站在石台上，身前漂浮着一张阵图，上面详细布置了十五座大阵的坐落方位和顺序，
余奇走过来看着谷雪华忧虑的神情，有些担忧的问道：“雪华，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昨晚程希林所说的担心，余奇虽然不懂，但他却是知道，程希林这种不着调的性格，很少露出这种极度认真的神情。
谷雪华微微侧身看向后面的十二座法阵大山，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也不确定，老七应该说的是我们以星力催动的战法会不会收到归墟这个独立世界的排斥、抗拒，甚至是激烈反抗。”
“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我必须要尝试。”
谷雪华轻叹口气说道：“归墟中的大妖，按照级别来说，妖王级别就相当于我们人类的破虚级，十三大天呢？要谢山、老大、老七、青山这样的高手才能抗衡，八佬中的一两位也可以和十三大天平分秋色，那么红扇、青屏、玄禾这三个高于十三大天的妖尊呢？”
“仅靠你我也可以抗衡，甚至是斩杀，但现在又多了个有未知危险的大荒，根据红扇所说，大荒已经崩塌，老七和青山看到的蓝紫色星空就是大荒的一角。”
谷雪华叹道：“战力已经失衡了啊。”
没人知道谷雪华此时此刻的心情，也许自始至终归墟妖族的压力就扛在两人的肩上，新一辈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老一辈也已经垂垂老矣，不到百岁的余奇和谷雪华是唯一的擎天玉柱。
如今，余奇又少了条手臂，要她怎么做？继续守在这里，等待着一代又一代星使用命往里填？
她考虑了很久，她甚至已经洞悉下一次大战，余奇会举剑冲向归墟深处，断臂之仇怎能不报？
程希林昨晚那番话，就算再给程希林三个胆子也绝对不敢说，但在谷雪华的授意下，程希林还是说了出来，以儿子的身份，抬出另外几个兄弟，劝余奇。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但以谷雪华对余奇的了解，基本上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个老头子某些地方，就像不懂事的稚童一般，死心眼儿。
刚开始的计划，确实是两位老人准备牺牲自己，冲进归墟拼个身死，也要把十三大天全部杀死，战斗中至少也能毁掉一半归墟，这样的归墟妖族交给上四层八佬，怎么也能轻松应对了，这些个孩子也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好一辈子。
但随着程希林洞悉了老两口的计划，一怒之下直接掀了桌子，这让老两口子有些措手不及，计划夭折，很多事都脱离了掌控，现在只能任凭事情发展下去。
“我就是对这几个孩子太过于溺爱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谷雪华眉梢倒竖，十分罕见的动了真怒。
“他们真就以为当时的金门我俩打不开，出不去？
囚星与庚杀，两座大阵炸碎，至少半个归墟，那些笼罩在两座大阵中的生灵都要死，
就是老七这个不听话的小混蛋，打断了我的计划。”
余奇见谷雪华发怒，也不敢说话了，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多说一句话都是错，
但偏偏有不怕死的。
两人心中同时响起程希林那不正经的笑嘻嘻声音：“师娘，看您说的，当时您披着云霞法衣，都吓到宝宝了呢。”
余奇愣了下，抬手掩面，低声说道：“下手轻点。”
谷雪华瞥了眼余奇，冷哼一声，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