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血色天空正在消散,一幅油画落在白昭的脑袋旁边。
白昭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眼角最后一滴泪,落在画布上,浸透了画布上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
谷雪华出现在白昭身旁,一时间,她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看着白昭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看到了他脑袋旁边的那幅油画。
谷雪华抬手托着“山图”,那幅浸了眼泪的油画落入谷雪华的手中。
她看看白昭,缓缓点头,将油画收入“山图”中。
程希林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灯。
这是老师的家里。
“醒了?”
程希林转过头,看着坐在床边的老师和师娘,站在窗前的刘洪和左菲。
眼眶有些泛红。
“想哭?”余奇问道。
“没有,昨晚没睡好,眼睛有些酸涩。”
程希林双手撑着床,缓缓起身,靠在床头。
他能看清老师和师娘脸上的皱纹,眉宇间积郁的一抹忧愁。
“事情,我们都处理好了。”余奇说道。
程希林靠在床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低声道:“嗯,我知道,您二老肯定没问题。”
谷雪华看出了程希林的低落,也不言语,拉过程希林的手,放在手心,然后拍了拍程希林的手背。
程希林木然转头,看着师娘,声音哽咽,“师娘”
谷雪华抿嘴笑笑,握着程希林的手掌。
“因为我的任性,让老师和师娘,还有哥哥姐姐,为难了。”
“老七,还记得江边的长椅上,师娘说过什么吗?”
程希林说道:“师娘,您说,人老了,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帮不上自己的子女。”
“没错。”
谷雪华继续说道:“人老了,看着子女们长大,能够独当一面,除了欣慰之外,就是被悲哀。”
“为自己而悲哀,身子佝偻了,也没了力气,孩子明明站在暴风雨里,自己却没了能力给孩子遮风挡雨。”
程希林默然,这点他知道,任何人都想要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最强烈的,就是老人,特别是孤独的老人。
“师娘很高兴,还能守护自己的孩子。”
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打在余奇和谷雪华的脸上。
程希林能清晰的看到,老师和师娘,真的像老人。
刘洪站在窗边,表情看不出什么,左菲低垂眉眼,似乎有些落寞。
程希林有些怔怔,这是怎么了?
“老七,家里的事,我们安排好了,你的路,我们也安排好了。”
“路,我们为你铺好了,走也可,不走也可。”
“我们并不是那种不尊重孩子选择的固执家长。”
余奇突然叹了口气,谷雪华拍了拍余奇的腿,这对相知相爱的老夫妻,简单的一个动作,便是安慰。
余奇落寞道:
“人生最遗憾,莫过于,轻易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老七,选择很重要。”
“我们不想你走我们的老路。”
程希林低下头,“我明白,老师。”
余奇轻声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懂事的孩子,最苦,也最委屈。”
程希林摇了摇头。
“哎”
余奇看了低头不语的程希林,轻轻叹气,“我们该走了,继续履行之前做的选择。”
程希林想问问,老师和师娘要去履行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没有问出来。
是了,弱小的自己,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程希林看着余奇和谷雪华,默默点头。
余奇缓缓站起身,手掌盖在程希林的头上,揉了揉。
“以后若是受了委屈,不要咽下去,要讲出来,更要打回去。”
“别怕。”
“我在。”
“老七,切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