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从车上跳下来。小道士过来拉住他的手:“道长要我来叫你的。”
江远心中一喜,难道道长回心转意了?于是,与小道士一路飞蹬而上。
回到寺院,小道士带着他转过拐角,指了指莫道长的房门,说:“进去吧,道长在里面等你。”
“道长好。”江远进去,作了一个揖。
莫道长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说道:“小兄弟,我给你说一说这搭大脉的后果吧。”
莫道长之所以决定收江远为徒,主要是觉得江远沉稳大气,虽说前面告知他不会传授大脉法给他,但他依然给了自己十四口针,告诉自己按子午流注法扎针。
但大脉法的后果,他一直没有告诉江远,想想自己快七十岁了,这门绝技不能断在自己手中,所以叫小道士唤回了江远。
“大脉法不是家传的技艺,只有师承。师傅传给徒弟的条件,只有四个字‘机缘合投’。我用打卦考验你,只是一个借口,而你仍然授我治疗失眠之法,足见你真诚,无欺我之心。”
“道长,这些是一个人做人的原则。”
“我所师承的大脉法,到我这代已是一百二十七代了。虽然这种搭脉法,在国内无出其右,但有一个缺陷,要放在别人沟股处探脉,常常让人尴尬,特别是女性病人,多有不便,常常受人解,以为医者存好色之心……”
“我知道,这是您不肯相传的原因,怕我年轻,影响我名誉。”道长还没说完,就被江远打断了。这些简单的道理,他觉得不必过分强调。
“知道就好。但我一定得说出来。其实大脉法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能判定病人到底还有没有救,无力回天时,神仙也没办法,少浪费些药费。可以挽救时,病到底出在那个器官上。以便对症下药。方法是好方法,总是被世人所误解,难以接受。”
说到这里,莫道长唏嘘不已。他经历过被人误解,被人讽刺,见惯了世人的各种生老病死,大脉法几近失传的境地,想到这些,他还是感概良多。
“您说的,甚至那些您没有说的,我都能体会得到。我之所以学医,是想以一己之力,能多救治一个算一个。所以,误解,甚至鄙夷,我都无所谓。”
莫道长起身:“行了,你是可传之人。”
莫道长领着江远来到大厅,大厅正前方塑着老子雕像。小道士懂事似的,搬来一张方桌,再端来一碗水,放在桌上,再点燃六根香,给道长三根,给江远三根。
莫道长执香对着老子像说道:“始祖为证,我今收江远为徒,将大脉法传渡于江远,以祷中华医术源远流长,后继有人。”说罢,往蒲团上一跪。
江远也跪了下去,学着莫道长的样子,拜了三拜。
莫道长点燃一张写满文字的纸,蓝色火苗一窜,化为一团黑灰,掉在桌上的水碗里。
他站在那儿念念有词,一直说了四五分钟,才停住嘴巴,指点着桌上的那碗水,说道:“喝了。”
江远望着那浮着纸灰的那碗水,想也没想,端起来一口而尽。喝完,他才想起此刻莫道长就是自己的师父了,侧转身子,朝莫道长跪下,拜了三拜,口中道:“谢师父收我为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莫道长扶起他,说道:“到我内室去,我给你讲解大脉法。”
小道士仰卧于床。道长开始教大脉法的寸关尺。学了半个小时,江远就领悟了要会。
小道士出去之后。道长铺开一张纸,把寸关尺对应那个几器官,脉搏跳动与病情轻重的口诀,手把手地教会了江远。
江远在医道上,本已道行高深,得到师父悉心指点,更是一通百通。一个小时,便将大脉法了然于心。
传授完毕,莫道长仰天长叹道:“最后一句话要送给你。此法只用于万一。当你用尽方法还无法判断病情时,才可用上派场。”
“我知道。”江远慎重地承诺。
“你随身要带这个。”道长拉开抽屉,掏出一块黑丝巾。
江远接过,懂事地说:“为免得别人误解,搭脉时蒙上眼睛。”
“此其一也,其实,你平时搭手脉也可蒙上眼睛,这叫万物皆消失于形,唯听脉搏律动。长此以往,你就能练就一手好脉功。”
江远听后,又叩了三个头,站起来说道:“师父请放心,我将练成世上独特的脉诊法,立志挽救更多生命。”
“你走吧。”道长挥挥手。
江远长施一揖,站在那儿,注目着师父良久,然后转身,大踏步在走出寺门,走向山下。
“转益多师,方成大神,努力!”天使的声音突然响起,响彻整个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