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静了静气,走过去,在那半掩的门上敲了敲。
“请进!”
江远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坐着一位老者。老者摇着手中的羽扇,没错,不是蒲扇,是电影剧中诸葛亮手中的那种羽扇。
江远一时有点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抱拳道: “您好!”老者点点头,对这位贸然来访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说话。
“我是雁南中医药大学的学生,你是莫道长吧?”
莫道长点点头。
“我今天特地来拜访您。”
“是吗?”莫道长再一次上下打量了江远一番。他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江远的心事似的,却引而不发。
“是的,我听你会搭大脉,而我非常喜欢传统医术,所以冒昧来打扰您。”
“哎呀,这个还真不能教你。”莫道长直截了当地回道。
江远尴尬极了。聊到这儿,这话题聊死了,谈话似乎应该结束了,这时,江远突然从莫道长的脸色上看出了病情。
望闻问切,他对于“望”有自己一套心得,便说道:“如果道长认为我医术不精,不肯传授,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您的气血上,我看出了一点道道。”
莫道长冷冷地望着江远。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高深之处?”
“你懂医道,但您身上有一老毛病,却没有治好。”江远不急不慢,故意只说这么多。
莫道长这才有了一丝笑容:“但说无妨。”
“您应该有失眠顽症。”
江远这句话,击中了莫道长的心尖,他不禁愣了一下。
十年前,一个妇人来找他看病。他死活不看。因为给妇女搭大脉,他从没打过。那女人央求他一定要帮她搭脉。可莫医师坚持只给男人打大脉。
拗不过女人的央求。他给女人搭了大脉。送给女人四个字:无力回天。后来那女人死了。她老公闯到莫医师家,说他不仅没治好他老婆的病,还耍流氓打大脉。莫医师开始失眠,后来,干脆当了道士。
“对,我失眠十年了,不然也不会修道,本以为清心修养,能治好这顽症,可是……”
“不管先生教不教我搭大脉,我愿为您治好失眠症。”
听到江远这么说,莫道长半信半疑。
“今晚就可以让您安然入睡。您尽管可以相信我。”江远自信满满,这一招倒是他爷爷教给他的绝技。
“那试试。”莫道长叫来小道士,叫他去铺好一张床,今晚这位小江要留宿于此。晚餐多煮点饭菜,弄得丰盛点。
吃过晚饭,江远掐指轮了轮,说道:“按子午流注法,九点,我给您扎针吧。”
“哦,原来你会针灸之术。”莫道长点头,虽然他并不会针灸,知道有高手能用针灸治各种顽症。
“到外面走走吧。”莫道长提议。
两人走到外面大坪。此时,一轮红日挂在山尖,将天空染出一片金黄。
莫道长便问起江远为什么一定要学会打大脉。
这难不倒江天,便说其祖上也是从医的,到了他这一代,想继承传统中医。虽然西医有各种设备,化验出人的各项指标,他更喜欢不需任何辅助器材,凭“望闻问切”四字,看病、治病、治好患者。
莫道长拈须微笑,半晌叹道:“你这样的年青人很少了啊。如机缘合投,我一定教你。”
机缘合投?江天一时还没有理解这句话。
这时,突然狂风大作。一道闪电从天际亮起,照得大地一片雪亮。
江远说道:“道长,好时机啊。这雨一定来得快,去得快,雨后山林,尘埃都会洗去,我给你扎上针,你一定会睡一个好觉。”
说罢,返回寺院。
一会儿,道长洗涤干净,躺在床上。江远向道长解释:“现在好了,这种针都是一次性用品,不用消毒。”
说罢,撕开包装纸,抽出一支长针,朝道长的“三毛穴”扎去。刚刚入针,道长感觉有点不对,问道:“我虽不会针灸,但大脚趾上好像没有穴位吧?”
江远笑道:“此穴是我家祖传,独家秘穴,叫睡眠穴,因为大脚趾这儿有毛,我家把这穴位叫‘三毛穴’,您尽管放心。”
不到半小时,莫道长竟然打起了呼噜。
江远收了针,小道士领着他去了一间禅室住下。
小道士刚要走,江远叫住了他:“给道长肚子上盖一床薄被,明早不要去叫醒他,能醒多久就醒多久。”
江远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睡不着,给自己也扎了一针。
夏雨骤歇。只有屋檐下的水珠,在这空旷的夜里,发出清脆的滴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