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暗离开了,任由身后的人呼唤,他心如寒铁,头也不回,不存半点留恋。
他不在意这些人了,也不在意这里的一切了,只想离开,远离,永远都不想再回到这个令人绝望到窒息的地方。
他背着赤焰魔刀,一直走,一直走,不知疲倦,不知饥饿,一日,又一日,任风吹雨打,任闪雷轰鸣,任冰冻霜寒,任洪水魔兽,始终不停,稚嫩的身体踏过群山万壑,走过沼泽冰河,越来越惨白,越来越瘦弱。
“吼!”
半个月后,他首次碰到了一头纯血魔兽,那是一头十九米长,八米高的犀角貔貅。
它首尾似龙,虎身熊脚,头上一根窜天犀牛角绽放着可怕的黑光,初见这个渺小到极致的人类孩子,没有半分留情,嘶吼着,扑杀上来,可怕的大爪子要将霄暗拍碎。
可是,回应这头犀角貔貅的是闪烁着烈焰的刀光,那道矮小的身影,握着那把与其体型极度不对等的赤红长刀,斩断了犀角,砍断了它的六条熊脚,沐浴着血,呆滞的从它巨大的身体旁边绕过,渐行渐远。
犀角貔貅痛苦的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龙眼中写满了惊骇与恐惧,浑身战栗。
一个月后,萧暗矮小的身子越发虚弱了,浑身是伤,沐浴着血,踉踉跄跄,不时咳嗽,病恹恹的走着。
期间,他遭遇了连番大战,魔人、魔兽、山怪、树精、通通被他遇上了,无一例外,全部被斩,可怕的赤焰魔刀,令这个孩子一样的少年,成为了整个连绵大荒中强横生物的梦魇。
第二个月,萧暗走不动路了,饥饿的本能如狼似虎,他开始生吃魔兽的血肉,肉体开始恢复,成长。
第三个月,萧暗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被吞噬的气血补足了,并且更加强大,他却始终面如死灰,对生毫无留恋,恨命运的不公,思自己存在的意义。
半年后,萧暗停下了脚步,泪湿了双眸,望着一地枯骨,久久不语。
这是林大叔的骨,他死在了这里,残缺了,只剩下了小半颗头颅,以及半扇骨。
思人登天去,荒骨无人埋,一腔悲意无处宣,满头黑发化白发。
“啊……我恨,我恨啊!”
萧暗仰天悲叫,白发胜雪,颤颤巍巍的捧起林大叔的残骸,将他葬在一处山巅上,刻下一块石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自这日起,整片山脉遭受到了可怕的厄难,白发的身影化身修罗,展开了一场大清洗,无数魔兽或魔人倒在了血泊中。
半个月后,萧暗捧着一些衣服碎片,来到了林大叔墓前,重重跪下,道:“林大叔,我找不到你的骨,所以,我让整片森林都成为你的葬场!”
自那日后,大火焚了整片山脉,足足燃烧了三个月,灰烬冲天际,举目尽破败。
白发萧暗最后对着山巅的石碑躬身一拜,离开了,循着天日初升的方向离去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萧暗十六岁过大半,年近十七岁了。
满头白发依旧,不见半点笑容,心中的悲从未减少,如果恨意能焚天,他将会让令整个天穹崩裂。
这一日,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林大叔一脸和蔼的看着他,道:“小暗,好好活着,纵有千般愁,万般苦,总有光明存在,就如那篝火,于无际黑暗中,带给你温暖,让你于梦中展出笑颜。”
萧暗笑了,在梦中笑得很开心,梦中,他坐在篝火旁,吃着林大叔烤的山鼠,笑着笑着,便又哭了,哭着哭着,他醒了。
“真是个怪人,睡得这么死,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看,喲,睡觉还掉眼泪呢,好丢人。”一道娇俏的声音传入了萧暗的耳畔,带着嫌弃的口吻。
萧暗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朦胧的双眼顿时清澈了,看清此刻所在的场景。
面前一个大火堆,六位年轻男女围坐,手中的烤肉滋滋冒油,全都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