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渍申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城墙上,那个穿着着金缕衣的家伙并没有死在这一箭下。
与之相对的是刘东呆滞的看着远处躺倒在地上的刘三,剧烈的火焰顺着箭矢燃烧在刘三的身上,痛苦的叫声惊醒了刘东。
刘东飞快的爬向已经开始失去声息,喊不出声的刘三身边,快速地脱下身上的金缕衣扑着火焰。
看着在火光中反着金光的金缕衣,刘东知道了箭矢的目标为什么是自己,在刘东近乎疯狂的动作下,火焰终于被压下。
刘三也开始回光返照的来了精神,看着流着泪扑火的刘东,刘三挣扎着张开嘴说道:“刘先生。”
刘东连忙爬到刘三的头颅旁,抱着刘三让他头颅微抬,不继续枕在地面上。
刘三勉强笑了笑说道:“刘先生,当初逃难的时候,我的父母兄弟都只能扔在地上,因为我没力气挖墓,我没饭吃,我害怕挖了就走不动了,这是我一辈子的伤痛、悔恨。”
“先生,麻烦您把我埋在土里,我想埋在土里,不想被扔在地上没人收。”
“先生,帮帮那些跟我一样的人吧,我们不是两脚羊,我们也是人。”
说完这几句话,刘三还是咽了气,此时的刘东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带着无边的悔恨和痛惜,坐在地上抱着刘三的头颅开始哀嚎。
夜色开始远去,一夜的战斗,无数义军和百姓都倒在了刚刚建立的大营之中,所有人都退后了五里,集中在了距离渍郡十里的位置开始整备。
刘东背着好不容易扛出来的刘三尸首,默然地回到了营地之中。
搜寻了一夜刘东的陈莽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扶住刘东,看着一脸悲痛的刘东和他背上的尸首。
陈莽的喉咙动了动最终说道:“先生,咱们把他埋了吧。”
刘东不带感情的目光看向陈莽,最终留着泪说道:“好。”
在刘东和陈莽挖坑埋刘三的尸首时,民祝和常洪开始清点剩下的人数、粮草、军械,一场大火过去,军械保存的还算完好,但粮草却所剩无几,而且人数也再次少了四万多人。
一半躺在了军营里,另一半在一夜的战斗中不知逃向了何方。
在陈莽扶着刘东回到军营的时候,民祝已经将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做了最后一顿早餐,眼下的局面令人难以应对。
民祝甚至都起了退兵之心,没有粮草之后的义军将经历最大的考验,在民祝的心里清楚,眼下最好筹措军粮的方式就是去周边的村、县去掠夺粮食。
可民祝却不想那般做,那样以来农家的准则就被丢弃了,义军跟那些神朝军就再也没什么两样了。
刘东看着枯坐在帐外的民祝,推开了扶着自己的陈莽,踉跄着走到民祝面前,“我们不能撤,打下渍郡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民祝抬头看着浑身焦黑只剩下裤子的刘东,苦涩的说道:“可咱们没有粮食了,打到中午就会崩溃的。”
“那就在中午之前打进渍郡。”刘东的眼中全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升帐,跟所有人说前进才有一线生机,后退只会死,咱们要破釜沉舟。”
刚吃过早饭的人们被聚集到了一处搭起来的土台前,穿好粗布麻衣的刘东和民祝等人站在台上。
刘东斜向下看到了低下一张张略带麻木的脸,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昨夜粮食都被烧了,现在逃跑,回宣郡需要两天,只要渍郡再来一队追兵,咱们都得死。”
听着底下混乱的声音,刘东毫不犹豫的继续吼道:“但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打进渍郡,咱们在渍郡吃饭。”
混乱的声音还是没有减弱多少,但刘东已经不准备继续说了,只见刘东跟民祝对视一眼,纷纷走向台下,往渍郡的方式而去。
一旁紧跟着民祝的常洪大声吼道:“不愿意再做奴隶、两脚羊的跟咱走,咱们去打下渍郡。”
一干农家的义军最开始动了起来,他们都有着充足的信仰,这里虽然都不是他们的家乡,但他们也都早就失去了家乡。
他们的心里也都想刘三一样,不想再做两脚羊,大队的人马开始涌向渍郡,这一幕幕也感染了那些还在犹豫的百姓,越来越多的百姓跟在了后面。
很多人甚至是第一次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挣扎地活在这洪荒大陆上,饱含着疾苦的人生不堪回首,而对不再做奴隶的渴望充斥了内心。
近九万人的队伍越走越快,最后开始奔跑了起来。
渍申赶到城墙上,看着满地密密麻麻的义军,咬牙对着守军喊道:“这是他们临死挣扎,只要再守一天,咱们就能安安稳稳的庆功了。”
还保存好的攀城梯飞快地架在城墙上,一队又一队的人马开始攀城作战,城墙上的投石车已经在轰了两轮之后失去了作用。
义军们顶着飞石冲到了城墙的边缘,这在投石车的打击范围之外,而现如今就是渍郡守军和义军们真刀真枪的对抗。
城墙下不断有死人掉下,整整两个多时辰,义军根本就不清楚死了多少人,甚至有些地方的城墙下两米多的地方就是死人堆。
更多的义军踩着兄弟的尸体就能冲上城墙,人的血肉真真正正的铸成了城墙。
刘东被一众武士包围,也挤在城墙上的一处角落里,现在整个城墙上哪里都是绞肉机。
好在陈莽和陈雄带着武士们保护刘东,要不然刘东的实力早就被扔在城墙下了。
就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正激烈时,渍郡的南边一道箭鸣响起,正是被安排渡船逆流而上的齐戒。
听到这声箭鸣,带着一万人在城墙下苦苦等待的民祝终于有了反应,含带着些许哭腔的大笑声响起,“弟兄们,齐戒提前半日到了,咱们该上了。”
一万名早已准备好的血纹义军终于等来了时机,正是所有人拼命创造的机会,让原先的计划正好提前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