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浓重,乌云也越来越密,沉沉地压向地面。
若是从城下抬头看去,城墙与乌云合起便有极为强烈的倾斜感,仿佛下一秒便要下塌。
这种天然的压迫感令城门外的人感到极为不舒适。
天色暗沉了下来,火把在城上城下都亮了起来,火光在风雨的干扰下左摇右摆,忽明忽暗。
雨越下越大,有人动用神通点亮周围的环境。但神通的光亮也在变幻,照映得人脸上时亮时暗。
文沁雪暗自焦急,她不清楚父亲究竟是什么目的,若那封信并不是父亲意愿,自己却放进那群人,那便非常棘手了。
她拿起来之前那令牌,仔细看了一遍,像之前一样,并没有发觉什么问题。
祭酒和刘鬼看文沁雪举棋不定,同时心道:帮小姐再拖下时间。
他们不是城主,即便自己定然有自己的考虑,但自己毕竟只是辅佐城主的人物,必然不会强行帮城主作决定。
对于这件事,他们俩的考虑是一样的:堵门外。
但城主的想法不一样,而文沁雪也不知如何执行,自然只能再确认一遍。
但究竟如何拖时间?
刘鬼看向白晋。
白晋装作没看到。
贾云也按下了贾弘文握剑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出城之人必然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城外三族已经有了怨言,即便三族族长压下骚乱,但怒火毕竟无地发泄,若是现在出门,性命难保。
但不论怎样,这么干耗着更容易让他们的怒火到了极点,与都护府拼个你死我活。
即便占尽天时地利,文沁雪都没把握能打赢他们,何况他们身后可是权势熏天、拥有十几座城池实际权力的家族集团。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边的黄爻忽然说道:“我去。”
刘鬼有些惊讶,黄爻一向很少提议,何况是提议自己前去面对三族精锐的怒火。
黄爻从背上卸下长刀,说道:“我与他们有仇。”
这一句话,似乎在解释,又似乎在称述。
短暂的沉默后,刘鬼点了点头,道:“打不过就回来。”
在这愈发紧张的对峙下,看到一个人跳上城墙,往城外跳了下去。
七丈的高度对作为体修的他来说并没有压力。
顿时尘烟滚滚,尘埃中出现一位手握长刀鞘的少年,身后神藏开启。
元气正在往灵泉聚集,显然是凝气修炼者。
马车上的人纷纷怒喝,不过他们还算是保有理智,只对人和城骂,没有殃及双亲。
黄爻大喝一声:“在下黄爻,黄溟之侄,你们江东三家迫害我们家族,这笔帐如何计算!”
瞬间沉默。
黄家不是被灭门了吗?除了少数知情人,其他人都怔愣了。
而三族族长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那位少年。
黄爻这一句,也算是揭开江东三家的一面。
信的,不信的、愤怒的、恐惧的人都没有说话,都往三族族长看去,不知他们会如何回话。
“我江东三家历来不招惹其他家族,又怎会与黄家扯上关系。”林族长理直气壮地说道。
“黄家灭门乃黄氏背叛皇上而自取灭亡之道。”梁族长也说道。
黄爻哼了一声:“在我族几乎被屠杀殆尽后,江东三家以守护城池为由,私自派自家子弟坐上了各处边疆太守甚至刺史之位以控制城池。”
“那是我族子弟为国而镇守边疆,如何又是控制之说?”徐族长说道。
黄爻没有搭理,继续说道:“江东世家利用刺史督察名义,控制黄家镇守的城池,假借皇上之名讨伐,妇孺不留,还有脸在这诡辩?”
三族族长都皱眉。
“这小子怎么直接捅穿真相?这不好收场啊。”祭酒摇摇头道。
刘鬼虽然很欣赏黄爻的勇气,但他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因而刘鬼不知如何是好。
先等着吧,拖到信到再说,刘鬼向祭酒使了个眼色。
要是黄爻一个人前来骂,他们肯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若是与之实力匹配的家族与他对质,他们可以选择大事化小,也可以选择贿赂。
但在这处美其名曰“避难”的侵略中谈及之前的恶劣行径,那就是让自己没有台阶下。
他们恼羞成怒。
身后的马车没人说话,而族长们的脸色也极为阴沉。
局势更加紧张。
林族长给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准备派人堵门,不能让知情人溜出去。
而刘鬼自然发觉这小动作,左手轻轻抬起,准备一声令下杀向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