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芹不明白他这无名火从何而来,又担心他俩的小儿子被惊醒。
她连忙冲他比手势:“你小点声说话,孩子还在睡着呢!”
“你只担心孩子睡得好不好,就不关心你老公我睡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在老宅子门口地板上睡了一整夜,还被路过的野狗……”
话说到这里,闻越彬气愤地咬了咬牙,怒气无处可撒,一巴掌将门口博古架上的花瓶拍到了地板上。
“啪”的一声,花瓶四分五裂,响声巨大。
姚芹吓得手一抖,手里的菜刀没拿稳,脱手摔到了地上。
她一脸莫名,也明白自己这是又被他当做出气筒了,气得流下泪来:
“闻越彬,你自己一天到晚在外面混,从来不顾家里,现在有了火气却知道往家里撒了,你当我是什么,是你的出气筒吗?”
这话不说还罢,闻越彬一听向来逆来顺受的姚芹居然和自己唱反调,顿时更气了,扬起巴掌来就要打人。
千钧一发之际,姚芹弯腰捡起那把菜刀,咬着牙红着眼:
“闻越彬,今天你如果敢跟我动手,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闻越彬上前一步,想夺下那把菜刀。
然而今日姚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无论如何也不松手,甚至抢夺之间险些划伤了他自己。
见实在夺不下来,闻越彬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说:“今天我还有重要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卧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光鲜的衣服。
他又将脏衣服扔给姚芹,颐指气使:“把这身衣服给我洗了,洗干净点,回头我还要穿的!”
说完,便大爷一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家,只留下姚芹对着那身脏衣服无声哭泣。
抵达和张俊提前约好的那家咖啡馆,闻越彬左等右等,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也没见人影。
他有些急了,不停地回想当时约定时的时间,又低头去看手表。
他们当时约定的的确是十点钟没错啊……难不成张骏说的是晚上十点?
闻越彬坐立不安,却又不相信对方骗了自己。
于是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从白天等到了晚上,甚至给咖啡馆塞了钱,让他们延迟营业的时间。
期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回想起投资款的去向,张骏对他的承诺……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指向一个最坏的结果。
一个闻越彬不愿相信的结果。
整整十几个小时,闻越彬看着腕表上显示的十一点钟的时间,心如死灰。
意识到这一点时,闻越彬重重地跌回椅子上,面色煞白,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张骏骗了他。
他投资的所有钱怕是都被卷走了……
那么大一笔钱,那个是他的全部身家啊!
闻越彬心里慌极了,失魂落魄地回家,度过了这几十年里头一次无眠的夜晚。
第二天天一亮,他撒腿就往低压电器厂商家里跑。
那电器厂负责人原本还未起床,硬是被他一番粗鲁的砸门给砸了起来,满脸怒气地去开门。
闻越彬根本来不及和对方说明情况,劈头盖脸就问对方那里有没有收到自己公司的订单。
那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问清楚了公司名称,摇了摇头:“我们厂的所有订单都在我手里,我不可能记错,不光没收到过你们的订单,甚至连你们的公司名都没听说过。”
闻越彬又连忙问了张骏,对方更是表示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闻越彬一颗心瞬间像是落到了谷底,慌得腿都软了,面色白得像鬼一样。
那厂商负责人本就在气头上,一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当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奚落一番,说起了风凉话。
“最近可是有不少个体户都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进去,可判了不少年呢,我听你们这公司的名称,你们应该也是个体户吧?”
闻越彬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不敢点头。
可他这副样子,分明是变相承认了。
对方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深了,故意叹了口气:“哎呀,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抱侥幸心理了。”
“我听说有几个跑了的到现在都没抓到,但也有几个跑了抓回来罚得更重了,这都是命啊。”
说完,他“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闻越彬也背着巨大的一声动静吓得脚一滑,跌在了楼梯间。
这一跤摔得不轻,若是放在往常,他此时已经大呼小叫了。
可今天他根本顾不上,硬是扒着铁栏杆,一步一步挪了下去。
一边走,脑海中一边回想这些天来和张骏合伙做生意的种种细节。
如今跳出来,以另一个视角来看,他发现。
原来张骏言行早已经有了漏洞,而他竟然完全没看出来……
他不想坐牢……
带着这样的想法,闻越彬越跑越快,脚下生风,一路跑回了家。
他连话都来不及说,直接往屋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