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还能说多明白,吴迎龙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索性破罐破摔地问:“你不让我在这里过夜,难道和你过吗?”
“也不是不可以。”华尔沃强硬地说,“反正不能和他,我知道的,很多事,我现在没以前那么单纯了。”
老板撇嘴说道:“一脸狗护食的样子做给谁看呢?我又没有强迫他。”
华尔沃还是一点就炸,当即冲过去又要押人,那老板退着喊:“公职人员不能无故打人,你还穿着这件衣服,小心我拍视频曝光你!”
吴迎龙拦着他,几乎是抱着华尔沃的腰了。
这人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变过呢?蛮横的像一头野牦牛,外套一脱就算不是那身衣服了,还是要去揍老板。
拉扯之间,老板也嘴贱一直挑衅。
华尔沃没揍到人,反而把吴迎龙绊摔倒了。
吴总半跌在地上,几分火气上了头,气急败坏地说道:“人也没把我怎么样,都是我自愿的。久别重逢本来是好事,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见他摔在了桌子角上,华尔沃的冲动好像瞬间被磨掉了。
他蹲身来扶吴迎龙,却忽然感到一阵拳风,龙哥……居然揍他?
华尔沃在这个岗位上久经训练,格斗年年都是队里比赛的大满贯。他完全可以挡住了,迅猛反击。
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怕自己坚实的手臂挡一下都会弄伤龙哥似的。他闷不吭声地挨了一拳,脸颊爆开火辣辣的疼痛。
吴迎龙也慌了神,讷讷道:“你……你怎么不挡?”
华尔沃舔了舔牙齿间的血迹,这才平静下来,说:“不疼……我想起在欢乐谷,我揍过你更狠的一拳。”
都是七八年前的古老往事了,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么清楚,吴迎龙也安静了下来。
他揉了一把脸,知道某些事情不说清楚,今天没完了。
吴总推开了华尔沃来扶他的手,低声说:“如果你还记得过去,那我想告诉你——王一元没有说错,我就是那种人。现在我仍然是这种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华尔沃顿了顿,手半停在空中,似乎在思考,良久才问:“什么?”
青旅老板又不怕死地说道:“意味着他跟我本来有场好事,被你搅局了呗~~”
华尔沃又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来搅局的!”
“不是……”吴迎龙感到莫名其妙,歪着头问道,“华哥,你专门跑过来是为了搅局,不是来欢迎我的?”
华尔沃闷头闷脑地点了点头:“龙哥,你就说你是不是我好兄弟,今晚跟不跟我走吧。”
“我跟你去哪儿啊?”吴迎龙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想吃夜宵,不想看电影,不想喝酒,我现在就想睡觉。”
华尔沃:“那就跟我去睡觉。”
吴迎龙:“哈?”
老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大概看明白了这两啥情况。
他退出了台球室,把封闭的小房间留给两人,重新找猎捕对象去了。
等到外人走了,华尔沃才说:“前几年封闭式训练,任务也紧,我被派到了边境上。这是第六年了,才回来不久。别怪我没联系你们,有些机密地点连家人也不能说……”
光看他一身杀伐气就明白了,和学生时代的气质完全不同。
华尔沃凭借学历和体能优势,一毕业就被招进了特种部|队,在边境从事维稳工作,守护一方安宁。
他不得维持过去的朋友圈子,一腔热血全都奉献给祖国。每个月只有一个探亲电话,有时候打给家人,还有两次打给了单珠。
一边说着,华尔沃一边把吴迎龙扶了起来,反而退后了两步,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龙哥……”他放柔了语气,解释似的说道,“我……我知道你和老板可能你情我愿,也知道自己不该贸然跑过来。但是……但我就是想起来就不爽,一不爽就干不了别的。哥,我不喜欢看见别人那样碰你!”
吴迎龙有点意外。
“哥……这样说会让你觉得奇怪吧,我在毕业前,坐上了香格里拉酒吧你常常去的那个位置。我才发现,原来你对我是那么不一样。”
“我在边境接近六年的时间,睡觉前会想你,想你为什么给我买那么贵的水,我拿来浇头发你都不心疼。出任务前想你,想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感到惋惜。”
“你送我的表我不能戴着站岗、训练、打斗,但我把它放在枕头上,每天听着机械里微小的声音睡觉。”
“对不起,和你说这么多琐碎的话,也没有一个中心思想。总之……六年于你可能是弹指一挥间,于我……却是重新认识你的过程。”
边境月色苍凉,没有香格里拉酒吧的繁华热闹。
别的战友都在枕头下放着爱人的照片,时不时拿出来讲给大家听,也算是苦中作乐的话题。
轮到华尔沃的时候,他捧着一只手表,不知道说些什么。
战友问他:“这表是谁送你的啊?”
华尔沃只能答道:“我兄弟。”
战友又说:“那你兄弟好有钱,这表十多万呢。”
“是吗?他送了好几只出去,我们四兄弟都戴的这个表。”华尔沃说完才意识到原来单珠的和东哥的是同一色系,他的和吴迎龙的是一对。
龙哥的小心思默默藏在钱里,笨拙又好笑。他风流浪荡、游戏人间,却从未在大学期间,有过别的男朋友。
华尔沃想,想龙哥对他的热情和疏远,想王一元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