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航东独自坐在奇味干锅的包厢里，这是他们今天下午要聚餐的地方。
人都还没有来，周围很安静。
他再次从头去理思绪。
下午的时候，程航东正在气头上，又被多种外部信息干扰了判断。他最大的怀疑放在田雄身上，但也因为单珠的态度而对他产生了误会。
说实话，冷静下来换位思考一阵。程航东觉得如果他是单珠，也会很失望的。
过了一阵，其余七个人都陆陆续续来了，单珠果然没有到场，程航东并不意外。
干锅还没有端上来，他没有心思拐弯抹角，索性把揉皱的照片往桌子上一甩，开门见山。
“这张照片只在我们几人的小群里出现过，有谁把它转发了出去，自己承认。我没时间和你们玩狼人杀。”
吴迎龙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程航东的衣角，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他们还不知道魏磊举报我们了……都以为是来吃饭的呢。”
程航东抬眼的时候，看见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充满疑惑，全都没有破绽。
他索性也没明说，把手指敲在照片上：“无论发给谁，只要转发过这张照片的，都说一声。”
苏曼马上举手说：“我给我妈发过，所有有我的照片我都发，每到一个地方都报平安！”
大二的技术部队员李宇也说：“一样，我好看的照片都会往我爹那里发一遍。怎么了东哥？”
还有三个女生纷纷附和，都表示给自己的朋友发过照片，但她们不是本校的。
田雄在最后才举起自己的手机，怕东哥生气似的，小小声地说：“其实……我知道这张照片是怎么流出去的……”
“哦？”
吴迎龙倒是颇为意外，心想他这是要直接承认了吗？
田雄的手指头在一个群里面朝上翻了几下，才说：
“其实，国旗班魏队有一个发展对象群，会拉许多没能经过军训考核的新生。我也在里面，那天看见这个群里出现这张照片了……”
国旗班是有门槛的，要想进入内部群，需要经过军训考核。
但还有一个外部群，会加上所有报名过国旗班的新生，魏磊就是群主。
“你还报名过国旗班？”程航东问道。
田雄缩了一下脖子，带着老实巴交的神色说：“那么光荣的事，很多男生都会报名吧。只是我个子太矮了，个人条件不够，所以没加入，最后只能进这个群……我都不说话的。”
他们两人讲话的时候，吴迎龙已经开始朝上翻了。
那个群比较冷，里面的人话也不多。没一会儿吴迎龙就翻到了聊天记录，发现了那个发出照片的人。
吴迎龙揉了揉眼睛，没敢当即说话。
那人的头像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点开以后可以看见昵称是一串不认识的藏文。
吴迎龙虽然没和单珠聊过天，但也知道这就是他。
田雄继续说道：“我看见了，但我不敢说。最后那天吃火锅的时候，我还在饭桌上提醒了一两句。没想到被龙哥当做挑拨离间，还把我拖去角落里教育了一通。”
吴迎龙心里沉了半截，摆手示意田雄不要说话了。
他把带照片的聊天框和点开的头像昵称界面截图发给了自己，然后二话不说拽着程航东手腕，把他往另一个空雅间拖。
奇味干锅总是在夜里生意好，现在还比较早，所以房间是空的。
程航东本来还想追问几句，看田雄有没有撒谎，此刻被拉到了这个地方，甩手不悦地说：“吴迎龙你干嘛？”
“我倒是想问问你那个单珠，他要干嘛。”吴迎龙一手叉腰，一手举起手机，这才把截屏拿给程航东看。
下一瞬间，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程航东用两根手指放大截图，仔仔细细辨认。
“不用放大了，就是他。”吴迎龙冷声说，“但是只有这张照片，前后都没有说话。我看可能真的是转发错了，无意的。要不我们就当这样处理了？”
程航东瞅着那排藏文，眼睛微眯了一下，有点乱了。
下午单珠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指责他的怀疑，他刚才一个人思考的时候都还自责了一阵。
怎么会这样？
“不行，我要问清楚。”
程航东压下心头繁琐的思绪，把截屏转发给了自己。
吴迎龙拿回手机，望着东哥说：“可以不用那么清楚的。你平常不是最护着他吗？就当无意的，算我劝你了行不行？”
吴迎龙向来不太看得惯单珠，今天却为他说了话。
程航东挑起眼尾抬头，轻声说：“龙哥，你是怕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