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莹起身回屋,拿出一个简陋的画板,说是粗制滥造也不为过,这惨不忍睹的手艺无非是出自君不齐之手了。
谢莹拿出一根同样粗制滥造的画笔,两样东西轻拿轻放,宝贵得很,在那默默地画着。
十月拿起一根黄瓜向画板看去,看见好几种花的模样,还有山水,山脚处有小河流过,有两个小孩子在其中打闹,河边还建着一处大木屋,一个女子笑着向那两个孩子看去,好像在嘱咐着什么,
还有一个青年在木屋旁的树林子下偷偷拿着一把木剑玩,小心翼翼的,做贼心虚一样。
上方山林不时有鸟儿飞过,最上空还有一行大雁正在变幻阵型。一切安静美好,平平淡淡但又处处透露着幸福,这是平常人家日常的生活,却是谢莹与不齐的白日梦一般的存在。
“你不是先天盲疾吗?”
十月看见这画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如果只凭别人口述这些画面,根本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不是,小时因被几个顽童拿石子塞进眼里没有得到及时救助罢了。”
谢莹轻快说道,手上动作丝毫未停,认认真真的画好每一个纹路细节,仿佛在做着世上最庄严的事情,敬畏自然与生命。
“我的一个小小的遗憾就是,看不见不齐长大了什么模样,不然我天天画他,把他平常的样子都画下来,让他以后看见画就能想起我一直记得他,一直在陪着他。”
谢莹弯着嘴角笑道,竟透露着几分天真可爱。
虽然被面纱挡住她的表情,但十月依旧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好巧不巧,一阵风吹过,拂起了女子脸上的黑纱,让十月看清了那张脸。
那脸疤痕遍布,如老树错生的根盘扎在上,一块块死皮耸积在一起,脸部凹凸不平,一条条因高温聚累起来的死皮就像打了死结的扣子。
只是掀起一小块,但仍触目惊心。
谢莹发觉固定黑纱的地方被拂起,连忙用手压下,笑着安慰十月道,
“可人不必惊慌,我是个招灾的人,早先给村里人添了不少乱子,小时候被当成祭品,被村里人烧的。不足挂齿,天道轮回,都是命中注定”
十月并未回话,只是站在那楞了好一会儿。
默默地看着谢莹不断完善那幅画,
“十月,我们现在是朋友对吗。”
“嗯。”
“能否拜托一下你,等有机会,一定要把不齐带出去看看,他性子本就喜欢热闹,这几年为了照顾我,被迫来到这小山头。”
“今天他看见有外人来做客真的很开心。等我死后,他肯定不会离开的,我不想再让他在这里守着我,我更希望他能代替我,出去好好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让他带一把向日葵种子,每每遇到一处幸福的地方,就让他种下几粒向日葵。”
谢莹忽然开口拜托,画画的手也停下,转而认认真真无比真诚的向十月说道。
“一定。”
十月想也没想开口答应。
等君不齐端上菜来,剑十月还在那不知思索着什么,直到摆好饭碗,被君不齐拉着强行摁下吃饭。
菜式简单却别有一番滋味,山间不时有鸟鸣相和,徐徐微风吹过,君不齐说说笑笑,谢莹和剑十月听着,
饭后再安安静静的看着远山的风景,三人坐在地上,君不齐好像是日复一日的说给谢莹听。
稍稍秀丽的山景让君不齐说出花来,说的仿若来到了人间仙境。谢莹听了咯咯的笑。
待到君不齐停顿期间,十月看着逐渐在天边交织的白云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