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闻言，顾云动作却是并未停下。
眼看两块石碑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虚影更是掩饰不住地惊慌。
“小子，你可知道将这两块石碑放上之后则意味着什么！你看看这片空间，盘旋着千万冤魂，一旦你将之放入，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超脱！”
此话一出，顾云终是停了下来，只见他扭过头疑惑道：“千万冤魂？”
见这黑袍少年尚且保持着一分理智，虚影方才悠然松了口气，叹道：“尔非灵魂体，自然无法看到这些冤魂，但你可知道司徒世家的梦魇枷锁究竟本质为何物？”
“何物？”
似是察觉到顾云的痛苦，老者也不愿拖延时间，当即开口解释道：“千年之前，司徒上穹乃是司徒家的家主，他也当真是惊才艳艳之辈，不光修炼天赋万中无一，更是开创出后来的禁术——梦魇枷锁。
此等禁术可渐渐消磨灵者的神志，直到最后浑浑噩噩，而当灵魂消散之后，便可被人炼化为傀儡，凭借此等禁术，司徒家方才从一个二流世家逐渐壮大，想必如今应当是超级世家了吧。”
虚影见顾云默然不语，便知晓自己所料不差。
暗叹一口气的同时，继续开口说道：“可哪怕强如司徒上穹也未达到那传说之境，亦是无法永存于世，这等禁术施展的难度过大。
眼见司徒上穹死后将要失传，幸得其子司徒问鼎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块神秘石碑，也是借助于此，方才有了如今的梦魇枷锁，这般使用条件并非极其苛刻的禁术。
而如今的梦魇枷锁，束缚作用更是远胜从前，虽导致傀儡的实力较弱，却也极大地稳固了司徒世家的地位。
可这两种禁术终究是有巨大差距的，有一位死灵者曾与司徒世家弟子交手，凭借其强大实力，一次便面对着数百傀儡。
在感受傀儡强大的同时，也渐渐察觉这些傀儡身上的煞气远超普通傀儡。
而在进一步的探究之后，他也终是发现了这梦魇枷锁的真正功效。”
言至于此，虚影的话戛然而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渴求得到旁人的倾听。
顾云虽也沉浸其中，可此刻早已是剧痛不止，浑身染血，耐心没了大半，不禁催促道：“前辈，赶紧！”
闻言，虚影咳嗽一声，继续开口说道：“梦魇枷锁实乃一种灵魂禁术，不断折磨灵者的灵魂，而后在其无法承受之际，将之脱离于肉身。
在这不断折磨的过程之中，灵者境界终究不会太高，而又因为他们那只有化玄和归灵境的实力，自然不可能拥有灵魂长存的本事。
如此一来，当灵魂出体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他们的死亡。
这等亡魂，所受折磨实在太过痛苦，久久不愿消散，怀着无比的怨恨，便最终化作了冤魂。
而如今你所在的这处禁地，其上悬浮着的，便是千百年来难以计数的冤魂！”
顾云心中震颤，久久无法平静。
纵然他也深受梦魇枷锁的影响，知晓这等禁术对于自己灵魂是如何的折磨。
可却也未能料想到竟是如此阴毒的手段。
“好一个折磨致死，死后身体还要化为傀儡，继续供司徒家驱使，当真是好一个司徒世家啊”
顾云心中冷笑不止，随即问道：“那这眼前两块石碑有何关联？”
虚影语气也有些冰冷，似在嘲讽顾云的无知，也似在嘲弄自身的无能。
“你将要靠近的这块巨大诡异石碑，则是这一切的根源，若非是因为它，司徒家又如何拥有这等手段。
而你手中那块小石碑，老夫虽是不知晓具体作用，但也能从它那细微的气息中感应出来，它与鬼门有着极深的关联。
恐怕将二者碰撞之后，这难以计数的万千冤魂皆会与鬼门缔结契约，化为亡魂鬼怪，游荡于人间久久不散，永生永世无法转世轮回。”
顾云心中惊诧，自己修行生生造化诀，感知力非比寻常，却也无法从手中这块小石碑感知分毫。
可眼前这老者虽是身化虚影，可从他口中竟是说出有一丝气息流露，可想而知，这老者身前的实力该有如何恐怖了。
似是看出了顾云的诧异，虚影冷笑一声，说道：“不必多虑，老夫我身化灵魂，自然也有灵魂的感知方式。”
这话无疑是在解释老者为何能看出这小石碑的不寻常，顾云心中疑惑微微解除。
可转而却是陷入更深的矛盾中去。
倘若自己如牛天水那般，将两块石碑融为一体，那么这司徒世家堆积千百年来的无数冤魂，便会如老者所说那般与鬼门通行，化为亡魂鬼怪。
如此一来，最先承受打击的必定是司徒世家。
哪怕这等超级世家，面对这数不清的冤魂，也必然会因此重创。
当真是如牛天水所说一般无二啊，自己的报仇很快便可完成。
可也正因如此，这数不清的冤魂便再也无法转世轮回，换而言之，他们往后的命运，皆在顾云一念之间。
虚影无力制止他，大门之外的牛天水与黑衣人亦是无法阻止他。
“该怎么选？”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喝问。
“顾云，赶快，这黑衣人越来越猛了，你还在等什么啊，赶紧按计划行事啊！别忘了我们的组织！”
刀气与水土两元素的碰撞之声愈发清晰，顾云知晓，牛天水恐怕被那黑衣人不断逼退，已然逐渐靠近这禁地。
虚影闻言冷声喝道：“莫非你这小子当真如此薄凉，这数以万计的冤魂，你宁可让他们死后化为亡魂鬼怪去牺牲，也不愿让他们安息吗！”
两种声音不断左右着顾云的思虑。
恍惚之间，他眼前再度浮现了身在矿山那一幕。
自己被司徒北两名供奉长老完全制服，身体再难移动半分。
而顾云的师父苍冥纵然身死，却是当着他的面，尸体被司徒北硬生生焚烧殆尽。
骨灰随清风而散，不留世间一丝毫。
再度抬头，顾云的眼神中怨恨之色万般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