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
浑浊的雨水从破风的窗户外极速飞入,然后猛地砸在水泥地上。
顾子清端着澡盆不紧不慢地推开眼前的破旧澡堂,头顶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更显得空旷水池阴森可怖。
“该不会不来了吧!”
顾子清低声喃喃,外面的瓢泼大雨给他一种不祥预感。
但他也没有办法,错过今天恐怕就再难抓住它了。
午夜的清河镇灯火通明,但远在郊区的公共澡堂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从破窗外照进来的几缕微光视物。
顾子清在漆黑的水池边摸索,随意找了处生锈的铁管,然后放下澡盆,从怀里掏出一截断香,那是他托杂货铺老板从外地带来的好东西,足足花了他半年的救济金。
断香仅冒出零碎火星,一股独特的气味就从香烛头上释放出来,闻着有点类似麝香,但又有八角的苦涩,最后裹挟着澡堂里不知名的腥臭,怪异的向外飘。
顾子清牢牢盯着手中的香烛,微弱的火光照着他的脸庞,此时他心里并不像面上那般平静。
“会来吗?”
顾子清望着破风的窗户轻叹一声,擦了下微湿的掌心,把熄灭的香烛放回澡盆。
然后他利索地脱掉衣裳,仰头对着生锈的水管,不管它来与不来,该做的样子不能少。
随着噗呲的响动,冰冷的水花直冲额头,给顾子清冻的一哆嗦。
但很快刺骨的凉水转温,并且温度越来越高。
升腾的雾气在水池里蔓延,水管迸射的水花击打在满是污垢的瓷砖上,发出噼啪的响动,这里有人且只有一个人。
顾子清的心神并不在面前的滚烫热水,他的鼻尖轻轻在空气中嗅着,似乎是在分辨这所公共澡堂里除腥臭之外的味道。
很快,一丝熟悉的怪味涌进鼻腔,那是跟香烛同源的气味。
顾子清不安的心脏猛地舒缓,微颤的左手把刘海推至发顶,使整张脸完全暴露在热水中,水雾模糊了视线也隔绝了气味。
他知道那东西已经来了,月黑风高正是狩猎的大好时机,对顾子清和它来说都一样。
铁管里的水温更高了,已经到烫红皮肤的程度,同时水雾也愈演愈烈,整个水池到处都是嘀嗒的响声,像是下了场小雨。
顾子清前两天来这踩过点,这所公共澡堂虽然偏僻,但它足够便宜,充十块钱就能放水几个小时,没人的主要原因是水温,基本上开闸半小时,温度就高到烫皮的程度。
而且水温是逐步升高,到后面基本恒定在一百摄氏度,这有点过于离谱了。
活人怎敢拿开水洗澡?
所以顾子清做作的展示被烫红的脖颈,动作浮夸又大胆,丝毫不介意隐藏在暗处的东西。
铁管依旧在放水,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污渍遍布的地板。
“这破地方真一刻也待不了,水温这么高咋洗!”
顾子清怪叫一声,远处的声控灯瞬间亮起,昏黄的灯光下什么都没有,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不应该啊,它跑去哪了!
水雾削弱了顾子清的嗅觉,但若隐若现的麝香味时刻提醒着他,那东西就在周围。
啧,找不到就算了,反正它吃饭的时候总要出现!
顾子清伸手把澡盆里的浴巾拿起,只松垮垮在腰间系着,任凭发梢的水珠在背上、胸膛间窜动,留下一道道水痕。
只不过除水滴流过皮肤的微弱痒感外,一股重量轻轻停靠在肩胛处,就像是被猛地抚摸那般,突兀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