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此次沙龙结束,天已经很晚。走出胖教授家的院子,这些年轻的博士们,伴着幽暗的路灯,在大街上开始目中无人地摔打起来,各个都身手不凡。尤其是那位英国小帅哥,潇洒地伸胳膊踢腿,也不知道动作对不对,自我感觉良好。他的举动,引来了行人的观望,还赢来阵阵掌声。
有掌声他更来劲了,有点人来疯的感觉,不对外人说他是博士,谁也看不出来,以为是演员。因为长得太帅气,又年轻。
耍了一会儿,几个人一起钻进丹麦籍同学开来的车中,搭乘顺风车扬长而去。
剩下的樊博和两个新人又走一段路程便分开了。
离去德国开会还有一个来月,这期间,有两个比较重要的会议在澳洲举行。一个是在澳洲的阿德莱德有一国际数学大会,期间樊博也将去参加在那所大学举办的会议,并做数学演讲。这是由世界各国众多著名数学专家参加的盛会,为了向数学界的前辈们取经,哪怕自费也要去,因为机会难得。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是在澳国立大学内举办。这两个会议,他都要做演讲准备,所以又开始忙了。
下个月孩子就该回来了,亚敏也开始无厘头地瞎忙活,不知她忙的是哪一出。买了很多儿子最爱吃的鱼和肉品,又买了好多零食。樊明说:“还有将近一个月,他才能回来呢,看你激动的,那么早买回来那些东西,等他回来时都不新鲜了。现在买什么都很方便,不如现吃现买。”
“是这么个理儿啊!嗨,我不是想起什么就买点吗?孩子回来一忙没准就给忘了,省得等他走了这没让孩子吃到,那没让孩子吃到,最后留一堆遗憾。”
两个人说话都有道理。亚敏又想起了什么,跟她先生说:“樊明,你猜我又想起什么了?想起来就后怕。”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记得那年,儿子7、8岁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吃麦当劳和肯德基,正好有一天,我说去买一双鞋,哄着他让他陪我去,说买完了给他吃麦当劳。一听说吃麦当劳,孩子特别高兴就答应跟我一块去商店。等我试完鞋准备交钱的时候,他说累了,我就让他坐在试鞋的凳子上等着我,等我交完钱回来,一找孩子不见了,我当时就冒出一身冷汗,发疯了似的到处去找,真的,我真要疯了,正在我急得就要崩溃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了。这孩子,可真把我吓坏了。你说我要把儿子弄丢了可怎么办?我还能活吗?”
樊明没有说话,亚敏继续唠叨:“我有时候就经常自己瞎想,假如我儿子丢了,或者被人拐跑了,你说怎么办?”
“这不是没丢吗?”樊明冷不丁地来一句。
给亚敏气得:“你还少说风凉话,如果孩子真丢了,你比我还要发疯,你是当时没有处在我的位置,那火,一下子就拱到脑门上来了。所以我总是后怕。我常想,如果孩子丢了,他会是生活在一个什么环境中呢?没准下地干农活,没准被卖到矿里当童工?啊!呸呸呸,不敢想象。”
“所以说你竟瞎担心,别胡思乱想了。”
“不是胡思乱想,那天真的把我吓坏了,到现在我都快落下毛病了,有时候睡着了还做噩梦,梦见咱儿子丢了。”亚敏孩子不停地磨叽这点事。
樊明也就顺着她说吧,别让他不高兴:“你可不知道咱儿子小时候,我带他出去,他那小手攥着我一根手指头,攥着紧的呢,我让他松手就是不松,所以咱孩子丢不了。他比谁都怕丢了。”
“一转眼咱儿子就成大人了,你说咱是不是也老了,唉,孩子小的时候,盼望他快点长大,等真长大了就离咱那么远,想他也摸不着。”
亚敏停下手里的活,若有所思地唠叨起没完。半天没有人接话,再一看樊明,坐在沙发上早已进入了梦乡,感情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语呢。
“嗨,起来到床上睡去,在这睡多累呀。”亚敏摇醒樊明。
“嗯,你都把我唠叨着了,我去睡了,你也赶紧睡吧,别总胡思乱想。”
“你别管我了,我有好几天没有写点东西了,写几笔再睡。”
打开幽暗的小台灯,亚敏坐在灯下,记录着儿子出国留学的点点滴滴,能量要释放,呼唤期待着回应,夏天是热烈的、张扬的,蝉鸣声越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叫得越欢,直至深夜,蝉鸣声一直不断,它们怕亚敏孤独,一直陪着她,直到天空中泛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