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阅,麻溜的,走路内慢呢!”何书桓在马路对面,朝着楚阅大喊到。楚阅挠了挠头,赶紧闷头跟了上去。下午六点钟,暖黄色的夕阳倾洒在街道上,已经有熙熙攘攘的夜间摊贩开始出摊揽活了,何书桓的父亲便是这众多商贩中的一员,经营这一家移动烧烤摊。
何叔虽然瘸着一条腿,但出摊的速度却不输年轻的竞争对手,此时早已摆好阵仗准备好迎接客人了。
“老板,来两碗螺蛳粉,加煎蛋噢!”何大声朝着背对着摊面忙活的何叔大喊。
“诶,诶!请稍等”何叔疑惑的转过身来,心里正念叨着咱家菜单就在外面摆在着,也没卖螺蛳粉啊。就看到两个兔崽子一前一后朝这走来,为首的还一脸计谋得逞贱兮兮的脸。
“嘿!两臭小子,又拿你爹寻开心,作业做完没!”何叔略显皱纹的脸上堆满笑意,抬手要就要打。
何见状连忙往后缩,躲到楚阅身后。
看到楚阅,何叔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悠悠的说:“你能不能多学学人家阅阅,人长的帅,学习成绩又好,还懂事,最近的一次考试连着超过了咱k区多少任状元,市长大人都夸他有……有什么…对龙虎之象,这不比你打篮球长脸啊。”
闻言,楚阅只是低头笑笑,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地面,上前接过何叔手里的抹布,向零散着摆放的圆桌走去,开始仔细的擦拭起来。
何叔看着一脸认真的楚阅不禁在心里叹气,可惜这么好的孩子,境遇却这么难堪。
何书桓看出了父亲眼里闪过的落寞,连忙用力将父亲转了过去:“您担心个什么劲,人家楚阅好着呢!快忙你的去吧,一会客多了就忙不过来了。”
何书桓随即放下书包,也开始帮忙忙活起来了,何叔看着这两孩子,摇摇头,欣慰的笑了笑。“爸,你笑就笑,干嘛偷笑!”“我哪有!”“哎呦!打我干嘛!”“干活!”……
夜已深了,天上没有月亮,熙熙攘攘的街道仿佛也成了将要睡着的小孩,开始变得安静,有稀稀疏疏的虫鸣声从远处传来。送完最后一桌客,今晚的工作也完成了。
正在收拾桌椅的楚阅只觉一阵腹痛,向何叔打过招呼后便向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跑去。片刻后通体舒畅后的楚阅正在洗手,冷不丁的听见厕所的隔间正在讨论些什么。
“期哥,现在没钱了咋搞,我这心里痒痒啊,像是有老鼠在挠一样。”“别叫,待会跟哥几个一起去,别怂!听见没!”
楚阅一听谈话内容就知道这几个是些吸毒成瘾的小青年,旋即甩甩手上的水渍,没太当一回事,出了洗手间。他向来如此,从来不会凑些大大小小的热闹,一个人活着已经很累了,再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就算现在k区大力禁毒,举报者有赏,但那些微薄的赏金还不至于让他得罪这些亡命之徒。
等楚阅从厕所出来,何叔他们也都收拾好了,正提着书包等他。见状楚阅小跑过去接过书包,三人的身影在夜色中交谈着褪色。
楚阅的住所是一间老旧的公寓楼,这栋楼年久失修,住户大都是一些儿女不孝的空巢老人,像楚阅这样的学生娃子着实是少见。
告别何叔后,楚阅先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个电灯泡,准备回去将楼道坏掉的电灯修一修,他确实担心住在高层的老人因摸黑上楼而出事,与其等那不靠谱的物业,还不如自己动手。
“嘀嗒!”楚阅抹了抹头上的汗,在确定灯泡确实修好后脱下书包,准备从里面摸钥匙开门。
“咦”楚阅一脸疑惑,摸了老半天,总感觉怪怪的摸出来这是啥,借着还算明亮的灯光,楚阅定睛一看…打气筒服,这是何书桓那小子的书包,简以渊不禁扶额,随即下楼准备去何家把书包换回来,好歹这次不用摸黑了,楚阅看了一眼灯泡安慰自己。
去何书桓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暗巷,走到一半楚阅在躲避潮湿的苔藓时又不可控制的想起今早那个反反复复出现的梦。
这个梦很奇怪,梦里反反复复的出现一本金色的书,拨开梦境中的迷雾,指引着楚阅朝它走去,可当楚阅终于接近它时,书边流转的金色气体就会涌进他的七窍,狠狠地勾起脑海中不堪回首的痛苦烙印,将他抽离,沉浸在黑暗中,仿佛这就是阻碍他靠近的最佳手段。
而在今早的梦里,事件迎来了翻篇,楚阅却真真切切的触碰到了它,感受到了它,仿佛就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却在即将看清楚上面的字时被闹钟吵醒,在这之后的一整天,只要楚阅发呆或者认真思考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即将迎来翻篇的梦。
前方的光突然亮了一些,楚阅收了收心神,终于快到了。
“密码是多少!”楚阅愣住了,不远处的青年正拽着何的头发,拿刀比着他的脖子,向前面倒地的中年男人威胁道。
青年握刀的手没有轻重,何书桓的脖子上已经划出一道不浅的血痕,有鲜血正在缓缓流出。楚阅在管道后蹲下身子,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这三个混混是k区抓了好久的吸毒人员,刚刚说话那人的声音和厕所隔间冒出的声音是一个人,估计是因为没钱吸毒,盯上了晚归的何叔两人。
楚阅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颤抖的拨打了报警电话,脑海中痛苦的回忆再次被挖了出来,滚烫的火焰,猛烈的撞击,金属刺穿的痛感,鲜血,何书桓鼻子脖子上的鲜血…都在刺激着楚阅的紧绷的理性。
“再拖下去,再拖下去的话…何书桓可能要就要死了,”那混混另一只手还死命揪着何书桓的头发,在他倔强的眼里叫嚣着,“何叔,何叔的伤腿正在被那个被人叫期哥的混混踩着,怎么办,怎么办。”楚阅的脑子现在乱如一团麻。
当父母血肉模糊死在自己面前时,楚阅是绝望的,当钢铁残渣刺穿身体时,楚阅是痛苦的,当沦为大家的饭后谈资时,楚阅是麻木的。
失去了一切后,这个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每日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家与学校之间往返,无边无际的黑暗都在血与火焰之中被放大。
在那段黑暗时期,何书桓依旧会像往常一样在下课后坐到楚阅的课桌前,会在去食堂时叫上楚阅,会分享自己听到的趣闻,就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却会拼尽全力的想将楚阅从泥潭中解救出来,有一天午后,何书桓紧紧的盯着楚阅的眼睛:“楚阅,你的眼睛很好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能不能多笑笑。”
关于这些,楚阅都记得,如果没有何书桓,还有何叔,他说不定到现在都会沉浸在过去的痛苦记忆中。
楚阅来不及思考了,抄起斜立在沟中的一截木条冲了上去,将木条狠狠地砸在背对着他的一个混混身上。
那混混吃痛,怒火中烧的向后面抓去,楚阅灵活的闪开了,接着在何书桓结错愕地眼神中对着那混混又是一棍。
“楚阅!背后!”何书桓近乎绝望的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