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海更像是一个沉睡的巨人。
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四下一片漆黑只有涛声阵阵。
沙滩上,盛泽默默的看着沉默不语的阮娇。
她小小的蜷成一团,精致的下巴搁在膝上,乌黑的长发遮住脸上的表情。
盛泽把外套脱下帮她披上,念着她脸上的伤口需要清理,又匆忙跑去便利店买了酒精棉签之类。
回来时女人还是那样沉默的望着海的方向,仿佛一朵失去生机的干花,只要风再猛烈一点就会片片凋落。
“我们清理一下伤口好吗”
盛泽轻轻的询问。
毫无意外没有任何回应。
心里深深的叹气,他当时距离太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他轻轻的拨开阮娇微微凌乱的发丝,找到伤口后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很严重,只是个不到一厘米的小口子,伤到表皮层。
用棉签处理好后贴上一个卡通创可贴,柔嫩的小脸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净。
两个人就静静的坐在夜晚无人的沙滩上看海吹风。
不知过了多久,事后的盛泽回忆起来只觉得那应该是一天中最黑暗最深沉的时候,海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哭腔。
晕黄的一团明晃晃的从海的尽头探出头来。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阮娇终于有了反应,她转头看向旁边陪了自己一晚的友人。
“谢谢你的创可贴,我感觉好多了。”
盛泽看着眼前脸上犹带泪痕却努力微笑的女人,心疼的摸摸她的头,认真道:
“阮娇,从我们第一次合作,我就注意到了你,后来慢慢喜欢上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阮娇垂眸不语。
她的整个青春,都在追逐着他的背影。仿佛追逐他已经变成一个执念,一种信仰。
陆决就像是她记忆里的一根荆棘,已经存在太久了。
如果爱一个人有长痛和短痛之分的话,那她一定会选择长痛。
因为他曾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明,指引着她,救赎她的灵魂。
所以小姑娘凭着一腔孤勇,单枪匹马的毅然决然的登上天梯,即使要忍受孤独和疼痛。
可直到今天,她突然觉得好累。
那片碎瓷片划破的不止是她的脸,还有她积攒多年,赖以存活的勇气。
盛泽等了许久突然笑出来,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你不用说,我知道。”
盛泽驱车送阮娇回家,在别墅门口不放心的询问她是否需要照顾。
阮娇委婉的拒绝了。
她心里十分感激他,可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欺骗他。她对他无意,而且还是已婚的状态,不能再过多纠缠。
多说是错,说多是劫。
大门的智能锁发出悦耳的铃声,她打开了门。
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和烟味,是陆决抽了烟。
他没有烟瘾,只是需要一些东西让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不然会疯掉。
他追出时已经看不到人了,立刻叫手下的人四处去找,黑白两道那么多人,却是一个好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怀着侥幸的心理,他在家里客厅枯等了一夜。
陆决眼睛充满血丝,发丝凌乱,西服外套搭在一旁的沙发上,烟灰缸里积了几个烟头。
现在看见人回来了,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呼吸急促,眼神紧紧的跟随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阮娇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上了楼。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陆决呼吸一窒,薄唇徒劳的张合,手指攥紧。
少顷,他也跟着上了楼。
阮娇在卧室里的柜子里翻出来一叠薄薄的纸。
一回头,就见高大的身影站在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