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人间早已被朦胧的黑所覆盖,唯有目之所及的最西边,人还有一抹红。
旷的天空中,零零散散的积云被西下的落日染红,就像是少女脸颊上的淡红胭脂一样撩人。
鸟儿正忙着归巢,唯有知了仍叫个不停。
小镇周围的群山之外,有一条直通大夏陪都临安城的官道。
这条官道连接了江南与东越,是两地经商常走的陆路,算是一条要道。
道路之上聚满了各色各样的百姓。
有通商两地的商人,有赶赴临安赶考的学子,也有游历四方的道人。
他们都被迫停下了脚步。
原因是不知何处落下两座山头,其中一座恰好坠入官道,硬生生将宽敞的官道变成一座巨坑。
而后就是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巨坑之中,传来震天撼地的响声,人声,打斗声。
道路不通,停滞了许多南来北往的百姓。
倒也不算无聊,一年四季忙着跑生意的百姓们,哪里舍得抽出时间来休息。
道路不通,算是给了忙碌的人们一个休息的机会,得以忙里偷闲一会儿。
某商队押运货物的箱子中,传来断断续续的鼾声。
“施主,施主,快醒醒。”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道人朝箱子喊道。
喊不醒,年轻道人一脸无奈。无
朝身后凶神恶煞的几人摇了摇头道:“睡得太沉,叫不醒。”
在年轻道人身后站着几人,看服饰应该是专门押运货物的镖师。
他们也只是负责押运货物,如果货物出了问题,担待不起。
领头人一脸不耐烦道:“抬下来闷头打一顿,看他醒还是不醒。”
在一顿拳打脚踢中,鼾声慢慢变成惨叫声。
“哪来的叫花子,要是货物少一件,你担待得起么?”
被揍得满脸淤青的少年从箱子内爬出,衣衫破烂,身上时不时散发出异味。
少年一脸幽怨的看了眼年轻道人。
抱怨年轻道人不叫醒他,害的他被揍一顿。
年轻道人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没太过计较,少年朝凶神恶煞的镖师们谄媚道:“是是是,小人知道错了,我们这就离开。”
“慢着,把包袱打开!”一名镖师走上前来,拉住衣衫褴褛的少年,一脸嫌弃道:“我们要搜身,谁知道你有没有偷我们东西?”
“欺人太甚,说谁是偷东西呢?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温鹤绝不做那小偷小摸的勾当!”
名叫温鹤的少年一听镖师们的言语,有些怒意,一把将包袱丢在地上,操着类似西蜀地区的口音愤懑道:“搜就搜,若是有一件东西是你们的,任由你们发落。”
动静闹得太大,周围百姓们闲着也是闲着,纷纷聚拢过来凑热闹。
镖师打开包袱,将包袱内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到地上。
包裹内物件不过四五。
一把木剑,一本书名为《江湖中一百零二个常识》的破旧书籍,没有署名,看上去就像江湖骗子售卖的书籍。
镖师以看傻子的表情望着温鹤,一脸同情。
最后拿出的是一块奇怪的木质面具,面具像是一张鬼脸,下巴和眉毛处突出四角,整体看上去极为狰狞。
镖师尴尬的望向领头人,又看了眼名为温鹤的少年。
领头人瞅了眼面具,面容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谈谈的瞥了眼浑身破烂不堪的少年。
“小爷我全身家当就是这些,怎么样?有你们的东西?”温鹤一脸正色的望着镖师们,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领头镖师拉住温鹤,从腰间取出两块碎银,又拿出几块干粮,这才开口道:“打人是我们不对,看你们身无分文,这些钱你们拿着,到临安还有一两天的路程,别饿死在路上,回头官府把人命官司算我们身上。”
周围人群见没热闹可凑,也就一哄而散。
温鹤接过碎银和干粮,看了眼马车上的挂牌,“沧海镖局”。
温鹤将镖局名字记在心中,双手抱拳道:“不打声招呼搭了你们的顺风车,是我不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等我在江湖中名声鹊起之时,必定回报诸位。”
说完后便拉着年轻道人离开了。
镖师领头人笑了笑,对着二人身影抱拳,大声道:“小兄弟,傩舞很好看,我娘子也曾跳过!”
温鹤闻言,背对着镖师,也不言语,摆了摆手算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