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怔了怔，跺了一下脚：“陆公子，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不急，”陆长安说道，“菜菜好些天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咱们若是去得早了，只怕还要扰了她的兴致。”
“菜菜说你要去找你的妹妹，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他问。
眉娘的眼神黯淡下来，她摇了摇头：“当初我爹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我后来找到他，他却早已不记得将妹妹卖到何处了。”
“你既然没有线索，那么离开之后要往哪去呢？”
“也并非毫无线索，”眉娘说道，“人牙子说，那几年正是大周与别国通商最频繁的时候，常有匈奴的商人在延州城出入，经他手的孩童，十之八九都是被匈奴商人买走的。”
“我想着，无论妹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要攒许多银子才能将她赎回来。”眉娘对他抱歉地笑了笑，“陆公子，我知道你希望我留下来照顾菜菜，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你只是想要去别处赚钱？”陆长安问。
“我现在的身份是菜菜的丫鬟，不像正经投军的人那般能拿军饷，军营里面又都是些穷人……”眉娘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想起眼前不就有个银子多得烫手的家伙么？
陆长安淡淡笑了笑：“说起来是我疏忽，竟没有与你讲明给菜菜当丫鬟，每个月会给你多少月银。”
他伸出一个巴掌：“够么？”
五十两？眉娘心头一跳，这陆公子果真是财大气粗，富贵人家的大丫鬟月银也不过十两银子罢了，他这张口就是五十两……不对，按照陆公子之前的手笔，只怕这根本不是五十两。
眉娘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五百两银子太多了些……”
“五千两。”陆长安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眉娘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利索了，“陆、陆公子，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陆长安说道，“五千两银子，换一个全心全意对菜菜好的丫鬟，划算得很。”
眉娘几乎要跳起来了：“你知道五千两是多少钱吗？你知道普通百姓一年才能赚多少银子吗？一个月五千两，一年就是六万两！陆长安你疯了！”
情急之下，她连陆公子都不叫了，恨不得戳着他的额头将他骂上一顿。他爹娘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败家的儿子来！
“哎呀，他愿意出，你干嘛还不肯接？”秦子桓在一旁说道，“眉娘，你不用替他操心，这家伙别的没有，就只剩下钱了。”
他有些疑惑地问眉娘：“我听沈兄说，他之前在延州里面之所以找你的麻烦，就是因为你骗了他兄弟的五百两银子。你从前不择手段地敛财，这会儿能名正言顺地赚钱了，怎么反倒不敢应了？”
眉娘一时语塞，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最初见到陆长安的时候，还将他当做目标来着，只是后来发现他并不像那些蠢男人一般见色起意，立刻就放弃了那个念头。
这会儿他主动提出一个月给她五千两银子，她为什么只觉得烫手呢？
“不……不成！”眉娘艰难地摇了摇头，“五千两太多了，我不能要！”
她在满春阁那么多年，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攒了三万两银子，要是一个月五千两的话，不过半年她就有三万两了，这样想一想，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我、我是想要银子，可是也不能这样……”眉娘找不出合适的词，最后只摇着头说道，“老人常说，每个人命中的财都是有数的，早赚完就早撒手人寰了，陆公子，你开这么高的价，我害怕。”
她说得坦荡，陆长安也没有再强求，只问道：“你还想过从前的日子么？”
“自然是不想的！”眉娘摇头道，“从延州到凉州这一路上虽然累，可我再也不用对别人曲意逢迎……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既如此，那么每个月我便给你五百两银子。”陆长安说道，“这银子并非白给你的，你要照料好菜菜，帮她梳洗收拾，她受伤了给她上药，她遇到危险了要保护她——并非是要你上前与人拼命，如今天这般来找人就很好。”
“五百两也有些……”眉娘还待推脱，陆长安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
“你在别处可以轻易赚到五百两，可在军营里面，是要跟着菜菜吃苦的。”他眼神温和，“你放心，银子给你，你妹妹的消息，我也会帮你留意。”
秦子桓插嘴道：“眉娘你早说自己要找人啊，陆长安这家伙除了银子多得数不清，人脉也广得很，凌记钱庄听说过没有？他可是背后的……咳咳，反正他厉害着呢，有他在，你妹妹的下落肯定很快就能查清楚了！”
好险，险些把这家伙的老底都说出来了！要是真的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指不定要怎么报复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想法子把自己和吕婉凑在一块儿！
眉娘大喜过望：“多谢陆公子！”
她双膝一弯就要跪下给他磕头，陆长安抬手虚扶了一把：“晚些时候，把你记得关于你妹妹的消息都告诉我，这会儿先去看看菜菜，万一她没收住手，将人真的打坏了倒也麻烦。”
几人又走了一段，远远地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呻吟声，等转过一个弯，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老兵，而菜菜正揪着一个人的领口摇晃着。
“哎，你没事吧？”菜菜难得的有些惊慌失措，“肉松，你之前那么嚣张，我还以为你厉害着呢，手下也就没收着，你、你可千万别死啊！”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匆匆赶来的陆长安他们，手一松就将人丢在了地上，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抓着陆长安的胳膊把他往那边拖。
“狗妹哥哥，你快帮我看看他！”她指着瘫在地上的喻松说道，“我好像闯祸了，这人……这人不会被我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