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延州外驻扎了三天，陆长安这些日子跟着老于和老程忙着征兵的事，每日早出晚归，连菜菜都见不到他几面。
“狗妹哥哥你累不累？”菜菜一边吃着陆长安给她带回来的烧麦，一边问道，“外头那么热，你不要走来走去，有什么事情就让于大叔去做嘛！”
陆长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只是负责文书记录，并不累，且外面设了长账，不会被太阳晒到。”
“菜菜这几天过得开心吗？”他问。
菜菜点头：“开心的！我每天早上和沈云舒切磋，上午和大花玩，中午睡上一会儿，下午再去找沈云舒——对了，狗妹哥哥，我之前把沈云舒的扇子折断了，你能不能买一柄赔给他？”
她有点不好意思：“他说他的扇子值一万两银子呢，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下手便轻一点了。”
“不过一万两而已，我等会儿给他便是。”陆长安说道。
一旁的眉娘又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他，这几天她没少听菜菜说陆公子的事，听得越多，心里就越觉得可惜，陆公子这般富有，人生的又好看，只可惜眼里只有菜菜一个，要不然自己只要搞定了他，所需的银子也就够了。
菜菜攒了好多话与陆长安说，陆长安丝毫没有不耐烦，不管她说什么，哪怕是今日中午吃的包子里面只有指甲大的一块肉，这种小事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还是菜菜看他脸色有些发白，歉然地挠了挠头：“狗妹哥哥，你早些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你不好好休息的话，身子怕是撑不住。”
她送陆长安回帐篷，踢了打着呼噜的秦子桓一脚，让沈云舒往外挪了挪，看着陆长安睡下，才回了自己的帐篷。
那边眉娘已经将水打来了，等她回来了，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扒了下来，给她擦起了身子。
从邺城到延州这一路上，偶尔会在河边扎营，新兵们晚上的时候便会成群结队下水洗澡，可菜菜总不能与他们一起，就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大花守着洗过两回。
眉娘早就有些受不了了，想着明日就要启程了，今天她便去打了些水回来，本来还想着要靠自己好声好气地跟烧水的人说，才能求了热水来，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那人便打了水给她，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陆长安已经给了那人银子，让那人每天烧了热水来给菜菜用。
她将水兑好了，用白布沾着，拧干之后给菜菜擦着身子，越擦眉头皱得便越紧。
“姑娘身上这伤疤是怎么留下来的？”暗红的伤疤像虬结的树根，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了腰间，盘在菜菜白生生的背上，将她的背分割开来。
“你说这个啊，”菜菜倒是满不在乎，抬手摸了摸，说道，“这是两年之前，我和师父遇见了一群马匪，本来我都已经把他们的老大打倒了，谁知有个人一直躲在暗处，趁我不备砍了我一刀。”
“当时他朝着我的脖子砍的，我一拧身子，他只砍到了我的后背上。”菜菜说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分骄傲，“后来我师父说，他都以为我死定了呢，没想到我反应那么快，竟然避了过去，哈哈！”
眉娘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道伤疤，只一看便知道，这伤疤当初只怕是深可见骨，要是下手的人再用几分力气，她这条胳膊便要废了。
“姑娘为什么要投军？”眉娘问道。
“因为我想当将军啊！”菜菜说道，“我爹是将军，我也想当将军！”
“陆公子竟也同意你投军？”
菜菜有些莫名其妙：“投军是我的事，为什么要问狗妹哥哥同不同意？”
眉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两人相处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曾明说，但陆公子对菜菜有求必应，处处替她打点周详，而菜菜也格外依赖信任陆公子，她看在眼里，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定了亲。
“陆公子不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吗？”她问道。
“哈？不是啊！”菜菜瞪大了眼睛，“狗妹哥哥是我的闺蜜啦！”
“闺蜜是闺中密友的意思吧？”眉娘犹豫着说道，“应当都是女孩子，才能叫做闺蜜吧？”
“闺蜜就是最好的朋友！”菜菜说，“狗妹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就是我的闺蜜！”
她嘻嘻一笑：“眉娘姐姐，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当初我捡到狗妹哥哥的时候，一直把他当成个好看的姐姐，还叫他狗妹姐姐来着呢！”
“捡到？”眉娘好奇地问。
“嗯，狗妹哥哥是我在街上捡的。”菜菜肯定地说道，“他和虎哥姐姐走散了，遇到了坏人，我就把他捡回家了！”
虎哥姐姐？这都是什么名字……
菜菜将头发拢了起来，让眉娘帮她擦着后脖颈：“不过我觉得，两个人就算成了亲，想做什么也是自己的事呀，为什么要问对方同不同意？”
“毕竟夫妻一体，况且这军营中并无女子，姑娘在男人堆里，传出去名声难免不好，到时候未来的夫家怕是要介意……”
“我的名声好不好，关他什么事？”菜菜一愣，问道，“男人的名声，不是自己挣出来的吗？我就算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要是夫家是个不成器的，他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眉娘被她说的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笑着点点头：“姑娘说的对，名声这个东西，靠着旁人是挣不来的。”
她替菜菜擦干了身子，穿上里衣，将水泼了出去，回来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奴婢觉得，陆公子对姑娘好得很，人生的俊逸非凡，十分富有，又肯对姑娘上心，姑娘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菜菜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狗妹哥哥从小便是这样对我的呀！”
“男子对女子好，是因为心悦她，”眉娘耐心的解释，“陆公子对姑娘的情谊，姑娘应当珍惜才是。”
“可是我小叔叔对我也很好，秦小胖对我也很好啊！”菜菜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他们都心悦我吗？”
“这不一样……罢了，姑娘还是个孩子呢！”眉娘摸了摸她的头。
菜菜分明还没有开窍，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明白陆公子的心意，眉娘暗暗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