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闪烁着粼粼波光,在阵阵怡人秋风的吹拂下,更像炫目的金色精灵在水面不停起舞。
莫贤一边看着湖中闪烁起舞的精灵,一边沿着湖边道路漫步而行。他这时又化作了云游道士的模样,穿一身麻布道袍,左手握一柄带穗拂尘,“云游四方”的布幡在他右手用作拄地拐杖…
“小家伙也快来了吧…”莫闲暗想着,便回头望一望,庄内的建筑在不短的距离中变成一片与周围山水互相映照的朦胧映像…放下布幡,寻一块路旁青石,莫闲悠闲的枕手斜靠上去。
水中的精灵正好对着莫闲视线的方向,好似化作了因得知修真而欢欣雀跃赵一阳的样子,灵动极了。
莫闲微微一笑,“这个小家伙,可是超出原本期望之外了,资质不凡,为人端正,而温厚又略微淘气的秉性亦甚讨人喜爱,想不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出来,倒寻到这样一个奇才!”
如此一来,搅黄萧正风的如意算盘,可是十拿九稳,将来面对不愿收徒的好友离渊时,心中亦多了一分施教育人的道义感——如此奇才,怎可放之不顾,任由荒废呢?枕在青石上,莫闲不禁淡淡的笑骂道:“老鬼,不怕你不收徒啊…”
一边欣叹着,一边再看一眼赵家庄的方向,朦胧的映象中,赵家庄已看不清具体的轮廓。各色事物交织在一起,如山,如水,如建筑,在朦胧的远景中好似柔合成一副立体的彩绘。
这时一个小小的黑影在彩绘中清晰的移动着,看上去显得有些着急,是以当小小的黑影渐渐变的清晰时,豆大的汗水也随之映入眼帘。
“小家伙来何迟也!”
“……”
赵一阳却微微一怔,他远远的停下来,疑惑的打量眼前人。莫贤眼含笑意,学着赵一阳上下左右看一看自己,“小家伙,我才变个模样,你就不认得了?”
“老伯?”
“不是我,还能是别人?”
“啊…”
赵一阳长长吐出一口气,修真之人擅长变化,想必老伯尚未以真面目示人吧?赵一阳苦笑道:“老伯瞒的我好苦啊!”路边的茅草在秋风吹拂下轻轻摇曳着,看着莫闲微笑的神情,赵一阳慢慢向他走过来。
这个老伯,实在是太过可恶了!难道对于一件事,直来直去不好,非是拐弯抹角才好?难道诚恳交心不好,非是用尽手腕才好?难道成人的世界,便是这样的令人扑朔迷离,又爱又恨么?
赵一阳叹息着,单薄的身形停在三步外,对莫闲诉说衷情又略略抱怨道:“一阳之渴望修真,日不食,夜不寐,族中人尽皆知啊…”苦涩的泪不觉漫出眼眶,声音亦渐渐变得哽咽,“老伯在我家住了一月有余罢,对晚辈可谓多有了解,何故许久以来不开口,却变作瘦弱的老人戏弄我,晚辈的感情便如此不值一文,而任由践踏么…”
“小家伙倒是生气了…”拿起布幡,两步走到赵一阳面前,莫闲伸手揉一揉他额头,微笑道:“这世间的人情世故,你明白么?小家伙,从现在开始,跟着我好好的学吧…不过我很老么,还叫老伯?”
“……”
赵一阳泪眼模糊,抬头看莫闲,莫闲微笑着鼓励道:“叫师叔!”
“师叔…”赵一阳轻轻默念着,“是师叔么?是不是只要轻轻喊一声师叔,那日思夜想,触不可及的修真大门,就敞开了?”
赵一阳鼻翼的气息渐渐变得急促,稚嫩的脸庞也仿佛化开了,泪水一颗颗,一粒粒的自模糊的眼眶不停滴落。莫闲爱怜的抹掉一滴泪,赵一阳终于忍不住,退一步,恭恭敬敬的拱手鞠躬道:“师叔!”
莫贤欣慰点点头,似乎对于一直瞒着赵一阳,同样感到些许不忍,因此听到‘师叔’二字时,对赵一阳的喜爱愈发深了…微微弯下腰,笑对赵一阳道:“杂事都处理好了吗?”
赵一阳顿觉黯然失色,他的心中实在有太多遗憾,亲人来不及告别,温馨的家亦没能多看一眼,两位兄长在外还好吧,是否知晓近来家里的情况?父亲母亲大约依旧站在门口,远远的不停挥手,母亲的手一定很酸了吧…
“小山,在外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去吧小山!记得这里有个家!”
小手因浓浓的不舍紧紧握拳,稚嫩的脸亦显露紧咬牙关的痕迹…莫闲静静等待赵一阳。赵一阳低头叹口气,压下心中浓浓的留恋与不舍,抬头看莫闲,忽然露出含泪的笑。
“小家伙很坚强啊!”莫闲欣慰点头,于是也有些期待了,意气生发道:
“太乙天之名门兮,其名称曰火焚谷。初始起于微弱兮,后遇时而大兴。有仙帝名焚仙者兮,帝乙为其后辈。惜中道而崩落兮,从此低调蛰伏。”
“然处世间之奇地兮,疆域广大万里。人才杰出而济济兮,保其势力不衰。尔等后辈将入门者兮,谨记修真之初心。愿尔大道通畅兮,能成宗门之荣光。”
话毕,回头微笑道:“小家伙,随我回宗门吧。不过在此之前,咋们先去一趟大荒。”
“大荒?”
“大荒!”
“何地?”
“妖族之地…”
“…”
“如何,怕了么?”
“不怕!”
“不怕就走哦…”
“是,师叔!”
秋风吹拂,落叶飘飘,一老一小的两人在金色的阳光下出发了,波光粼粼的湖水成了最钟情的送行者,一路跟随许久——家乡已愈来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