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世界被绝望吞没的时候,就会有一道光出现。
这道光将划破一切黑暗,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
雪亮的刀光如匹练般闪过,刺入那黑衣人后心,又穿胸而过。
玩弄卜毅一家于股掌之间的凶徒,在这刀光面前,竟是毫无抵抗之力。
刀光去势不减,直接钉上了飞舟的外壳墙板。
直到这时,那黑衣凶徒才意识到,自己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
他越来越空洞的眼神落在那刀身上。
这哪是刀,分明就是一截断剑,只是剑身阔大,竟有插在乐师身上那一柄的两倍余宽。
尽管背对着来人,但是看到这截断剑,就等于看到了剑的主人。
这柄阔剑是由自己亲手折断,阔剑的主人也是自己亲手确认,没了生的气息。
“你,没死?”
黑衣人吐出这三个字,终于耗干了生命的潜能,带着满腹的惊诧与疑问,扑倒在地。
那襁褓失去他的控制,自然落向地面,幸而做母亲的已经抢好位置,稳稳将襁褓接住,抱回怀中。
女婴依旧熟睡,仿佛周遭的变故与她完全无关。
一整身青色长衫出现在破洞之外。
长衫上到处都是破洞,每一个破洞上,都是一团浓重的血污。
这长衫显然是男子款式,但露在长衫外面的一双手却纤长白皙,应是女子所有。
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又一次和卜毅对视在一起,给他带来那股柔和的暖意。
那抚慰人心的暖意,就和常住在母亲眼底的温情一致。
青衫人头上本梳着标准的文士髻,但多番苦战下来,早已是披头散发,看不清本来面貌。
于是,青衫人就只能顶着这一副“青皮尸魈”的鬼样子,从一片废墟之中越走越近。
如果忽略掉那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光看青衫人一路走来的姿态,竟有如闲庭信步般自若。
青衫人身上飘荡过来的血腥味开始漫入卜毅的鼻尖。
距离拉近到如此程度,卜毅终于可以确认,这青衫人是一名女子,年纪看起来和他的母亲差不多。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素衣妇人却没有心思打量来者,一开口就出了错误。
“第一,我不是壮士,第二,这一声谢,我实在受之有愧。”
是好听的女子声音。
“是我连累了你们,和这条飞舟上的其他人。对不起,这些杀手的目标是我。”
青衫女子长鞠一躬。
素衣妇人瞄了她一眼,惨然一笑,没有搭话。
“卜毅,扶好你的父亲。”
卜毅依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父亲伏靠着更舒服一点。
只见母亲将妹妹的襁褓换到左手,右手解开腰间的布囊,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这个木盒卜毅从小就常常放在手中把玩,但他从来没能打开来过,也没见父母打开过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木盒里的物事。
那是一整盒明黄色的小棍子,一般粗细,一般长短,在木盒内整整齐齐地码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