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舅妈!我可受不起,大过年也不说几句好听的,就知道来吃拿蹭要,真应验那句老话了,外甥是狗吃完就走”
话说的越来越难听,把李平安说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李茂瘫在床上的这段日子里,李平安没少来求人办事吃闭门羹,也早习惯了到哪里都要看人家的脸色。
“差不多行了田秀!大过年的谁家没有个大事小情”
“诶呦喂,你说得倒轻巧,辛苦一年到头才能吃上几回肉?好人都让你去做了”
……
“舅!舅妈!…别吵了,我先回去了,过年好舅妈,明天我再来给您拜年”
两人愈吵愈烈,见好好地一家人被自己惹的触了霉头,李平安就准备离开,刚往要后退,一声叫嚷却打断了几人。
“妈!饺子好没好呢,我都快要饿死了”
是李平安表弟的声音,两人年纪相仿,但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一个是衣来伸手饿了喊一声爹妈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一个连娘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田秀在听到儿子的叫喊后,便没继续搭理门口的两人,匆匆回屋去了。
“平安,来…把东西拿着,你舅妈虽然说话难听但人真的不坏,你别放在心上……”
“谢…谢谢…舅舅”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还谢什么,快回去吧”
李平安把手缩在了袖筒里面,已经有些被冻僵了,那妇人痛斥一番后,本来不想再拿这些东西了,可想到李茂,还是木讷的去接了过来。
“快点回来添把柴火,要不然你就和那小子去他家过年,别回来了!”
屋里又是那妇人愤恨的臭骂声,老汉无奈的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关上房门也赶紧回屋去了。
望着门中间红底黑体那张大大的福字,除夕夜各家都热热闹闹的在过年,自己竟然连一副对联都买不起,还要低三下四的求着亲戚帮衬,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雪下的很大,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间漆黑的小土房,除了天上那轮月亮,周围没有一丝光亮。
“谁啊,是平安回来了嘛…”
“是我,爹!”
从桌子上找到了那烧得只剩下半截的蜡烛,房间里渐渐的亮了起来,也不知道床上的李茂在黑暗中呆了多久。
“爹,我去舅舅那拿了些吃的,又在铁匠铺赊了点工钱给你买了半壶烧酒,今天年三十咱俩也过个年……”
手里一边烤着馍馍,一边笑着和李茂说着今天的好消息,看似心情很好,却见不到一个十七八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脸上被柴火熏得有几处乌黑,那还有些稚的气脸上,多了一丝本不属于他的成熟。
“是我拖累你了平安…”
“爹!大过年的乱说什么?来吃饭了…”
见李茂要哭。李平安赶紧制止,哪有大过年让自己亲爹掉眼泪的道理,从灶房里端出热好的馍馍和烧鸡,给李茂倒了一杯烧酒,想了想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看着床上日渐消瘦的李茂,心里有些不落忍,这李茂本来并不这样,只因这件事才短短半月,就已经不成样子了,眼窝往里陷的都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