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恕奔上竞技场。有些空荡,是心还是场地,他说不清。
卷毛伏倒在地,姿态狼狈。那一刻刑恕才意识到,自己在逃避着什么。
他多怕倒在这里的人是自己。
原来他已经习惯那个虚假的“天才”之名,原来他只是不愿承认自己才是谷底的那个。
刑恕不敢相信这样的自己。自大、虚伪,且卑贱。
他竟下意识地想维护这个名头。
而他原本就是个普通人。
少年默默扶起同伴,第一次对人类产生了歉疚,并且意识到自己也是广大人类的一员,携带着与生俱来的劣根性。
曾多么清高。
“你……”景绅开口道。
刑恕望去,才发现他身上也有明显的外伤,于是沉静应道:“现在我得带他去医务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打。”
景绅面无表情地点头,平静得像是没有痛觉。
医务室的选地非常人性化,离竞技场不远。
病房很大,窗口堆着一排排的多肉植物,很是赏心悦目。
刑恕坐在病床边,卷毛已经昏过去了,额头和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他静静地看着,心中难免感觉复杂。
他一直都是冷漠的,也因为没有人为他做过些什么,所以他的冷漠理所应当。但是现在,有莫名的情绪令他耿耿于怀。
刑恕还不懂。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打破少年对人生这一重大哲学问题的思考。
她非常干练地检查了一下卷毛的身体,然后点了点头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医生摘下口罩,手心轻轻放在病人伤口处。
“药医白骨。”女子凝神。
刑恕瞪大了眼睛:原来在这里治病看伤都不使用现代医疗设施,而是喊咒语……自己真是格局小了。
事毕,医生姐姐温婉地说:“应该很快就能醒。”然后便离开了病房。
刑恕无奈而略带尴尬地看着卷毛。
可惜七劫“闭关”了,不然好歹有人陪自己聊天。
刑恕把之前从七劫那儿学到的东西又过了一遍,确信无所遗忘。
这时卷毛也睁开了眼。
“妈的,小瞧那小白脸了。”他一边忍痛一边开口。
“喝水么?”刑恕递过去一个杯子。
卷毛一饮而尽。
“那小子有一招叫做失重天平,给人以巨大压力,反抗压力可能会受伤,但不反抗又站不起身……你下回和他打的时候小心点。”卷毛叹息道。
“谢谢哥。”刑恕粲然一笑,也并不计较什么辈分问题。
卷毛忽然沉默,然后大剌剌地拍他的肩:“受之有愧啊有愧。”
刑恕只是笑。
人类,如此坚硬亦如此柔软的生物。
……
武试堂总是人烟寥寥,尤其是这样的早晨。
“我感觉这里都快变成我们的幽会场所了。”杨名在一边做着高抬腿一边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