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头头皱了皱眉,沉吟道:“没错,我们只要一半便好。”
秦牧目光凝视着他,淡声道:“你可知,就算我这一半的钱财货物再如何昂贵,可终究也只能救隋州百姓一时。”
劫匪头头一时语噎,咬了咬牙,冷硬着说道:“至少我们能救一时是一时,总比坐视不理要强,不然还能指望谁,官府吗?”
提到官府两字,他是如此的不屑。
隋州一些百姓日日受着李幼良的压迫。
这些钱财银两,能让他们好过一时就是一时。
想要靠官府?
还不如靠他们这群山匪,至于以后
他管不了这么多。
秦牧点了点头,问道:“你不信官府,但既然你有如此胆识,为何不选择走正途入朝为官,自己做自己信任的官府。”
“之后你可以亲手抓去像李幼良这般的贪官污吏,为民除害,岂不快哉。”
“更何况,你们干这劫道的买卖能有什么出息,就凭你们这些人手,李幼良随便派出一点兵力就能将你们给剿灭了。”
听到秦牧所言。
劫匪头头叹了口气,他又何曾不想为自己做主?
他微微摇头,无奈道:“既然我与大人有缘,便也不再隐瞒。”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山匪,只不过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
秦牧对此人越发的好奇,问道:“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实不相瞒,我本名段峰,乃是隋州本地人士,任历乡县令,然而这县令之位,却被李幼良当做货物卖给了他人。”段峰如实说道。
声音虽然平静。
但从段峰言语间,不难听出他的愤愤不平。
秦牧眉头微蹙,垂眸道:“所以你是因县令之位被替代,才无奈做了山匪吗?”
段峰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如果说做不成县令也就罢了,可是那个买了县令官位的人,十分蛮横张狂,威胁我不要离开隋州,更不要耍花招。”
“那人还说,倘若我要是敢去长安城闹事,他便要我一条手臂。”段峰摇头嗤笑:“我堂堂朝堂命官,岂能受他威胁,所以我便去了长安,我要告发他,告发李幼良,告发这些无法无天的狗官。”
秦牧眉头深锁,“你何时去的长安,为何我在长安时并未听说此事?”
“我去了,但是在半路被李幼良找人给劫了回来,并真的斩去了我一条手臂。”段峰说着,晃动了一下空旷的袖子。
薛仁贵顿时大怒,骂道:“这李幼良,真是丧心病狂,大唐怎么竟是些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王法?在襄阳城,李幼良就是王法。”段峰嗤笑道:“最可笑的是,李幼良要了我的手臂,但是却留下了我的命。”
“这是为何,难道是存心侮辱你?”薛仁贵忍不住问道。
“不是。”段峰微微摇头,说道:“李幼良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以为我杀鸡儆猴,告诉所有不服他的人,在这襄阳与隋州,他便是这里的王,没有人可以忤逆他。”
秦牧颔首:“如今你来到这里做了山匪,算是逃出来了?”
段峰点点头,无奈道:“自从我被李幼良斩去一臂后,我便设计假死逃脱,之后便隐姓埋名当了山匪,专门劫取官队。”
言语间虽然充满无奈,却很决绝。
并且没有丝毫悔意。
秦牧看着无奈的段峰,心中不是滋味。
段峰能做到如此不难看出,他曾是一位父母官。
大唐父母官被夺了官位,砍了臂膀,最终只能落草为寇,劫富济贫。
这是大唐的悲哀。
亦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秦牧突然开口道:“那你便打算一直在此劫道?依我看不出半年李幼良定会发现你。”
“等他前来围剿你,可就不是断一条臂膀这么简单了。”
段峰摇了摇头,“我打算再干几票,为乡亲们筹措够过冬的粮,便前往长安城,告发李幼良。”
段峰说着,言语平淡,眼眸却十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