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越语无伦次，百感交集下的面孔伪装出一副凶狠如野狼的恶人模样，极其拙劣的装束，明眼人一识就破。
从珠穆朗玛峰下来，韩娅铃的抑郁症再次爆发，接踵而来的，还有其他并发症状。
起初，她把自己当成一缕缥缈虚幻的灵魂，无枝可依，四处飘零。后来又说自己是木讷，四处找寻可可西里，不让她走，她就会不声不响的自残，每一次都让人防不胜防。
他不忍让她如此受如此大的委屈，利用自己尚存的一点人际关系，自作主张给她办了出院手续。
可可西里的风暌违多年，让她重燃了求生的意志。满天飞雪掩盖曾经痛苦不堪的过往，她回过头，笑着跟他说：“我们结婚吧。”
这一刻，他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可后面那句话，把他一下从天堂打到地狱：“木讷，我们结婚好不好？”
笑意盈盈的眸子漾动着一双漂亮如精灵般的眼睛，明知她心里的人不是你，却不忍拒绝：“好，我们结婚。”
许下承诺，他先是领着韩娅铃登门拜访，表明自己求娶的意图，韩家父母明白他对自己女儿的心意，也了解他甘愿成为替代品的决心。两人低调领证，一家四口又简单吃了个饭，算是礼成。迄今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配偶栏上是已婚，又或者说是选择性忽视。
“好了，别说了”
宝分阻止亚诺再往自己的伤口处撒盐，心酸溢于言表，“你是她的合法丈夫，你有资格决定她的去留。”
按照她现在的精神状况，什么突然事件都有可能发生。
“可我告诉你，她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亲人。如果你敢对她有半分不好，我也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亚诺忽而一笑：“她是你们的掌中宝，也是我的口中珍。”
“不！”
宝分把视线从惨白的地面移到亚诺瘦削的脸上，眸色坚毅，“如果你有一天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不想再坚持了，请你主动把她还给我们，可以吗？”
只要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而主导人类行为的，往往就是情绪。对于任何一件事，长期以往，耐心都会耗尽，更何况是一个连自己情绪都无法掌控的抑郁症病人？
“不！”
亚诺给予一个难以撼动的眼神，“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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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
维队长在知道娅铃夫妻两人的事情后，冷不丁丢来这三个字。
宝分：“”是不是亲表哥？
她撇撇嘴，揪住他的小把柄：“那么请问，我该不该信你呢，维队长？”
“你觉得呢？”医院的通话区真冷。
“后面有扇窗，把它关上。”
说得跟亲眼所见似的。
她裹紧外套，抖抖腿，雨后的刚果有些冷：“维鸠，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人总是这样，喜欢把发生在被人身上的事情用于假设己身，不论得到的结果如何，都感慨万千。
维鸠不答，绵长的呼吸好似细软的花蕊，摸在手上温暖又舒服：“我很讨厌一句话。”
宝分学着某人的姿势，把手插在口袋里：“是什么？”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踢踏的动作顿住，宝分陡然抬起头，好似被霹雳轰炸，半晌才回过神来，佯装不在意问：“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心里淌过一阵失落：“哦”
“我不是亚诺，你也不是娅铃。我无法给你假设出来的答案，我能给你的，是一个坚定的未来。”
不知是深夜形单影只的孤独，还是一日下来层层递进的震撼，心像玻璃一样脆弱：“还有几天就是元旦了，维队长。”
女朋友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满地月华落在脸上，雕琢精致出彩的五官，美如盛世明珠：“我想要关心的人平平安安。”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元旦快些到来。
“这么简单？”
她不敢要求太过分，可又被他一句话逗得哭笑不得，瓮声瓮气搬出自己的大靠山：“我妈妈说，不许我在国外谈恋爱，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那你现在回国？”
“怎么可能？”
那头笑了，低沉的嗓音极其愉悦：“你这么听岳母大人的话？”
她脸一红：“不许乱喊！”
某人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不，是一直都那么厚！
他还在笑，磁沉的尾音像是一团羽毛，不停撩拨她的心弦：“反正你小时候做的阳奉阴违的事情不在少数，又添一笔会怎样？最坏不过腿再断一次，而且断的不一定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