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经理，”于明阳打电话说，”你从程远的开发办出来了吧，我上午跟傅海峰谈了，不算太理想，他说程远基本是以大清包掰活，那附加值可就太小了，这种合作方式剩余价值也是非常有限的，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就是，为这事我再找杜总也不好，你看看用不用让赵生甲把我的想法传递过去？”
从本质上，范思瑾绝对应该帮帮达成的，总归那是他曾经工作过近三十年的企业，那么多员工都是他的老同事，对企业也是有感情的，但是想到梁董事长对不起他的做法，他的心一下凉到脚后跟，该咋回答他呢？
”嗯……，于总，”范思瑾尽管很矛盾，还是折中地说，”那我就跟生甲说，让他传个话给杜总，他说话总比你我都管用，你的想法可否跟我直说？”
”你也知道了，”于明阳说，”咱企业以施工为主，开发这些年也没运作，最好能以总包的形式接活，哪怕利润率低点也行，这事我还没跟梁董事长汇报呢，我了解他，让我谈成这种结果，还不等着挨说呀！”
给予达成建筑集团最惠合作待遇不是不可能，尽管程远的合作政策有明文规定，但政策都是人制定的，适当变通未尝不可。
但是范思瑾在考虑他值不值得为了达成去与杜斯达交涉，现在他则需要采取迂回的策略，”于总，我会跟生甲交代的，你说的也对，大清包收益是太低了，不过我刚才听说，有许多劳务公司主动上门要活，哪怕大清包也不嫌弃，咱看不上的，别人争着抢着要呢！”
表面上范思瑾在跟于明阳唱双簧，的确要想为达成说话，他要付出努力，何况刚任他为总负责，就给老总出难题，他也等于在冒险。
”范经理，你当回事，”于明阳恳切地说，”你就当是帮帮老弟，我真的不便出面，我和杜总还没到那个程度。”
”于总，”范思瑾同情地说，”我和赵生甲研究一下，这事还得让他把话递过去，你说的也对，诺大个企业，要是大清包拿活，也太不好看了！”
企业改制后，实行民营化，员工也变成了股份制下的新合同制员工，是不能与国有那时相比的，好歹没被买断，有份工作，对企业的忠心程度仍是不减的，单单因为工作上的意见不一致，与领导反驳了几句，立马就给免职了，未免也太独断了，虽称不上对他造成不共戴天的仇怨，也等于葬送了他的职业前程，甚至于扒拉为”可用可不用”的所谓人才市场，对他是一种尊严的侮辱。
啊，那都是五年前的事，范思瑾自言道，再深的怨恨也该消去了，我怎么能还持有小人的胸怀呢，不该呀！
记得范思瑾与杜斯达交流工作时，也是给予他自主权的，原则是在不损害程远利益的前提下，他可以灵活施政，事先通个气就行，也就是说，新概念开发的政策底线，范思瑾有决断权。
假戏真做，还得演下去，范思瑾晚上应邀去赵生甲家吃饭，到时再议如何既欲擒故纵，又让其顺理成章得到’照顾’，对此他范思瑾有了手段。
在赵生甲家。
”生甲，一会儿姑父也来，”生甲母说，”一起商议商议你结婚的日子。”
”我又来吃饭了，”范思瑾进得屋来说，”一点也不拘谨有请必到啊！”
”那有水果，”生甲母说，”你愿意吃水果，到这儿了随便啊！”
”好，你忙你的吧，”范思瑾说，”我，你不用管。等坐到赵生甲旁边的椅子上后说，”我来之前于明阳给我打电话，打算让你跟杜总过个话，可否给予达成更优待的承接工程方式，我说跟你说一声，这事你知道就行，如果于副总问到了，你就说你姑父跟你说过了，你可以请示一下杜总。”
”姑父，”赵生甲疑惑地说，”这事你不是有决定权吗，我再搅进去不好吧？”
”你有所不知，”范思瑾伤感地说，”梁董事长曾对不住我，把我弄得挺惨，我在琢磨怎么回敬他一次，也好好出出心中的闷气，但是我下不去手，我很矛盾。”
”你是说要难为公司一下吗？”赵生甲说。
”也不是，我是觉得不该让达成得到的那么容易，”范思瑾说，”我不是有仇必报的人，心里的怨气早已不复存在了，而且我还是要有实实在在帮帮达成的想法。明年我退休的时候，我在达成工作了三十年，能没有感情吗，我自己的一点冤屈又算得了什么，我在犹豫如何能帮达成做得更好，这个动作应该是出乎杜总的意料的。”
”姑父，”赵生甲开解道，”你想帮又觉得心酸，不帮吧，还不是你的性格，我是这么看的，你的胸怀我认为是大的，不会计较过去的那些失意，即便你吃了亏，也不会要讨个捞本，要是我就替达成说说话，我也算是达成出去的人，我的心还是向着它的，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说得好，”范思瑾点点头，表示他理解赵生甲话中的含义，”我有意不那么快让达成得到想要的结果，也是要留出时间，我有个要请示杜总的过程，这个口子一旦开了，恐怕对以后操作会带来诸多麻烦。这事我不能在岸上就定了，再说了，我还没有走到前台呢！”
在范思瑾和赵生甲交谈过程中，陆放默默听着，她有个好习惯，不乱插言，从小父母就告诫她少说话，言多必失。他们在谈工作的事，她都可以不听。
”有时我也挺好笑的，”范思瑾说，”我在幕后扮演的角色挺奇葩的，明了不好，暗了又好不舒服，马上快完结职业生涯了，还又出山管点事，这事要是让梁董事长知道了，他定会生气的，他不用的人，有人不嫌弃，而且还给予大用，加之达成又要与程远结成战略伙伴关系，是不有点太滑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