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小年夜傍晚, 所有单位正式放假。
白芙美回家后正式进入养猪状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家务都不用她干。
因为白家老大两口子回国, 白文旻又从鹏城回来了, 再加上周淑熙祖孙,这个年比起前几年要热闹多了, 天天早上,白芙美还没起床呢, 就能听到院子里白振华和白大伯两个人讲养鸟经。
白振华身体不好,局里也不敢真累着他,自漂亮国回来,他就没回过局里, 一直在休养。
这忙了一辈子的人, 突然要他闲下来, 那可真是骨头缝儿里都痒的难受, 好在他是个很会自我调节的人, 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养鸟。
老京城人手里三件宝——扳指、核桃、笼中鸟。
白振华小时候家里也是豪富,童年京城还未曾形势紧急时, 也是追鸡撵狗的纨绔预备役,直到后来,国家的苦难长辈们再也遮掩不住, 几乎是一瞬间, 岁月静好的精神世界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还是懵懂年纪的他,眼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上,眼底里流露的是不甘心, 那一刻,他长大了。
年少时的玩乐记忆彻底被压制,心底有的只有忧国忧民,跟着父亲到处行走,所见所闻皆是悲惨,如今山河无恙,他也垂垂老矣,自然也到了拾起年少时光里,那些玩乐记忆的时候了。
白大伯在漂亮国长大,玩的都是米琦玩偶,糖果岛之类的玩具,还真没玩过这么风雅的东西,他是头一次知道,这鸟儿,居然也分文武。
门外汉顿时对这门博大精深的纨绔必玩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学的很是认真。
窗外的说话声有刻意压低过,似乎是不想吵到她,不过白芙美的生物钟稳定,就算不上班,到了这个时候也醒了,有些懵懵的靠在枕头上,抬手捋了捋头发,伸手摸了摸身边。
被窝里已经凉了。
显然,高付俊已经起床很久了。
这些日子高付俊一直挺忙,不仅单位里忙着要总结年终数据,他还要去忙自己的咸菜厂,以及港城富商那边的见面会,无论怎么说,既然托关系进了小会议,那他就必须要言之有物,有备无患。
所以,别人都是忙完了准备休息过年了,他反而比平时更忙了。
才几天的功夫,哪怕家里的几个女人想着法儿的做好吃的,也没能把他养胖起来,反倒是愈发的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眼下的黑眼圈不仅没有让他变得憔悴,反倒散发出一股子忧郁气质来。
白芙美:“……”
果然颜值好的人都任性。
终于,时间到了腊月二十六的下午,高付俊和白文旻穿上熨烫好的中山装准备出发,临出门前,白芙美还拿着摩丝给两个人的头发做定型,还给他们把眉毛上的杂毛给拔了。
不得不说,这一收拾,两个人都精神的很。
白芙美拍拍他的胸口:“晚上可少喝点酒。”
“就是个小会议,顶多灌个水饱了,那么严肃的地儿,哪能喝酒啊。”高付俊觉得白芙美实在是想太多。
正在旁边扣扣子的白文旻一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摇摇头:“还是年轻啊。”
这人情往来都是在杯觥交错间,还指望着不喝酒?
呵,天真。
天真的高付俊跟着白文旻出了门。
两个人坐着公交车去的会场,确认了名字后两个人便相携进了会场大厅,外面的走廊里还是挺安静的,但是拐了个弯,就听见里面传来音响的声音了。
两个人连忙加快脚步进去了,一进门就有接待员过来询问,然后领着他们去到他们自己的位置上去。
会场不大,却也坐着七八十号人。
高付俊和白文旻的位置靠前,在左边第三排靠中间的过道口,两人落座后,就有礼仪小姐把面前的茶杯里泡上茶,然后就转身去接待下一个人了。
会场里并不嘈杂,人虽然走来走去,却丝毫不乱,也没有人抽烟,每个人的表情还都有些严肃。
年初漂亮国和樱花国那边来了一队考察团,因为他们的会场秩序不冷不硬的刺了一句,话里话外都是华国人素质不行,直接让会场的其他人感觉到了扎心。
堂堂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居然被蛮夷说素质不行,简直扎穿了大家伙儿的肺管子。
从那以后,不管大小会议,这会前秩序就成了重中之重。
以前大家伙儿难得碰上,遇到个认识的还寒暄两句,如今顶多打个手势,等回忆结束再联系了。
会议开始是在半小时后,下面的座位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的了,一个个的沉默的等待着,只剩下台上的位置还空着,那是领导和考察团的位置。
在白文旻看待,这场会议这样的形势更像是报告会,而不是交流会。
果不其然,从一开始领导开始说话,到介绍那群港城富商的身份,再到后面的一场接着一场类似于做报告似的稿件宣读,从始至终,下面的这群人就没有发言的机会。
白文旻和高付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望。
不管国内经济形势是好是坏,他们始终认为,交流才是最重要的,国情,政策,甚至华国商人的思维模式,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华国的文化底蕴和文化思想和别的国家是不同的,要是真那么高傲的只想过来捞一笔钱就走,估摸着起初能得逞,但是后期肯定很颓势。
不过,这话放在心里就行。